雨势渐小,山林却更显阴冷。胤禵拉着我疾行,每一步都踩在泥泞和绝望的边缘。臂上皮下取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怀中所藏那根淬毒金针更像一块冰,时刻散发着寒意。
“那毒…当真与当年伤你的一样?”
我喘息着问,试图理清这团乱麻。
“分毫不差。”胤禵声音紧绷,“但配方应已失传。皇兄从不涉西北军事,他如何能得到?除非…”他话未说完,身形猛地一滞,将我狠狠拽向身旁一棵粗壮的古树之后!
几乎同时,“嗖”的一声尖啸划破潮湿的空气!一支羽箭携着冰冷的杀意,深深钉入我们方才所在位置前方的泥地,箭尾兀自颤抖!
“有箭手!”胤禵将我死死按在树后,目光锐利如鹰,迅速扫视前方陡峭的山崖。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头猛地一寒——只见对面崖顶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个模糊的黑影。弓已拉满,第二支箭正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对准了我们这个方向。
“是粘杆处的人!”胤禵齿缝间挤出这句话,“你看他搭箭的右手!”
我凝神望去,距离虽远,但那箭手拉弓的姿势确实诡异——他右手握弓,搭箭的手指……只有四根!无名指的位置空空如也!
《侍卫处密档》确有秘闻:粘杆处蓄有死士,需断无名指以证忠心,断指亦可令其拉弓姿势异于常人,更稳更刁钻!
那箭手似乎并不急于取我们性命,反而像是在戏耍猎物。第二箭并未立刻射出,只是稳稳地瞄着,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他在等什么?”
我背贴冰冷的树干,心跳如擂鼓。
“等我们慌乱,等我们暴露要害。”胤禵眼神冰冷,“或者…等其他人合围。”
果然,远处山下又隐约传来了搜捕的呼喝声,正在向山崖这边逼近。我们被堵在了这片绝地!
不能再等了!
胤禵猛地吸了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我冲出去引开他箭矢,你往反方向跑,找机会…”
“不行!”我猛地抓住他的胳膊,“那是送死!”
“总比两人都死在这强!”他低吼,眼神决绝。
就在我们争执的刹那,崖顶那箭手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得到了某种指令。弓弦震响,第二支箭离弦而出!速度更快,角度更刁,直取胤禵因激动而暴露出的半个肩头!
一切发生得太快,胤禵甚至来不及完全闪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胸口那枚曾被雍正赐予、之前卡喉移位、又被胤禵掷出伤敌后被我悄悄捡回的羊脂玉扣,突然再次毫无征兆地发起烫来!
一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堵塞感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方向明确的牵引力,仿佛那玉扣要自行飞出去!
磁石!那箭尖闪烁着不同于寻常铁器的幽光——是磁铁!他们想在尸体上留下无法辩驳的“证物”!
而我这枚玉扣,据传亦掺有准噶尔矿脉的特殊石芯,带有弱磁!
电光石火间,我几乎凭本能,猛地将那发烫的玉扣从怀中掏出,对准那疾射而来的磁矢方向!
“嗡…”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不可闻的异响。那支来势汹汹的磁铁箭,在离胤禵肩头仅有半尺之遥时,箭道竟发生了极其细微却足以致命的偏差!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推了一把,擦着他的臂膀衣衫,“噗”地一声射入一旁的树干,深入数寸,箭羽剧烈震颤!
胤禵甚至能感受到箭镞带起的冰冷气流刮过皮肤!
两人俱是一愣,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崖顶的箭手似乎也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必中的一箭竟会射偏。
他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仿佛在等待下一步指令。那沉默的姿态,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心悸。
“他在看什么?”我压低声音,感觉那无声的注视比箭矢更冰冷。
“在看我们怎么死。”胤禵的声音淬着寒意,“或者,在看谁会先露出破绽。”
突然,那箭手动了一下。他没有立刻抽箭,而是极其缓慢地,从箭囊中抽出了另一支箭。这支箭的箭翎颜色更深,近乎墨黑,在微弱的天光下几乎看不真切。
他搭箭的动作带着一种仪式般的缓慢,弓弦再次缓缓拉开,这一次,那闪着幽光的磁铁箭镞,稳稳地指向了我的心脏。
“他的目标变了!”胤禵猛地将我往后一拉,“他要灭口!”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山下传来的呼喝声越来越清晰,火把的光亮已经能隐约映照出下方的人影。是那蓝袍人!他竟亲自带着剩下的人围上来了!
前有绝顶箭手锁定,后有追兵合围。我们被彻底逼入了死地。
胤禵眼神一厉,猛地将我推开:“不能再等了!我数三下,你往那块巨石后面跑,千万别回头!”
“那你呢?!”
“别管我!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我!你还有机会!”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神决绝得像要燃烧起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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