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的浪总带着股化不开的寒意,即便此刻是正午,墨蓝色的海水依旧泛着冷光,拍在遗迹神殿的黑色石柱上,溅起的水花落在灵汐的淡青色裙摆上,凉得像冰。石柱上嵌着的第二块灵印碎片泛着淡金色的光,灵族先祖的灵力在碎片周围流转,形成一层半透明的护罩,可这层护罩在灵汐眼中,却像一道嘲讽的屏障 —— 它守护的不仅是碎片,更是她刚刚得知的、足以碾碎所有信任的真相。
灵汐的手指还停留在 “记忆晶石” 的表面,晶石悬浮在石柱顶端,泛着灰白色的光,刚才投射出的画面还在她脑海里反复翻滚。百年前的大荒灵脉战场,年轻的苍渊穿着同样的银白色战甲,甲片上的云纹还没有后来的磨损,手中苍梧剑泛着冷冽的光,正将一封染血的书信呈给天帝。书信上 “灵族通敌幽冥界” 的字迹用灵族特有的朱砂写就,刺得她眼睛生疼;画面一转,青丘的桃花林燃起熊熊业火,母亲灵月族长站在灵脉池边,身后是无数灵族族人的尸体,她的淡绿色裙摆被血染红,却依旧用灵脉撑起屏障,试图护住身后的幼崽。而远处的神族阵营里,苍渊正握着剑,沉默地看着那片火海,银白战甲在火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没有上前一步。
“这…… 不是真的,对不对?” 灵汐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的苍渊。琥珀色的瞳孔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没让眼泪落下 —— 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苍渊能像在雾隐村那样,告诉她 “别怕,是幻象”,可她看到的,是苍渊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连淡金色的瞳孔都蒙上了一层愧疚的雾,像被归墟海的水汽笼罩。
苍渊喉结滚动了许久,才勉强发出声音,每一个字都像被海水泡过的石头,又沉又涩:“是真的。当年妖族伪造了灵族通敌的书信,上面有灵月族长的灵力印记 —— 那是用‘噬灵术’强行抽取的残魂灵力,我…… 信了。”
“灵力印记?” 灵汐猛地往前走了两步,胸口的青铜灵镜因她的情绪波动而剧烈颤动,镜身的金色灵光忽明忽暗,“你连我母亲的灵力都认不出吗?她是灵族最纯的血脉,灵力带着桃花的清苦,混着灵脉池的水汽,妖族怎么可能伪造!你只是…… 只是不想承认自己的错!你只是为自己的冷漠找借口!”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撕心裂肺的愤怒,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碎片,划破归墟海的寂静:“我族人的命,青丘的三千棵桃花树,我母亲最后燃烧灵脉时的嘶吼…… 在你眼里,就只值一句‘信了’?就只值一句‘后知真相却无力挽回’?”
灵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血珠滴落在黑色石柱上,被先祖的灵力护罩弹开,落在地上碎成细小的红点。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苍渊:“你说要帮我查清真相,说要还灵族清白,原来都是假的!你根本就是当年覆灭青丘的帮凶!你守着你的神族战神身份,守着你的天帝命令,连一句道歉都吝啬!”
“不是帮凶!” 苍渊终于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与急切,他往前走了一步,想抓住灵汐的手 —— 那双手曾在雾隐村为他解毒,曾在断尘径为他递过馒头,此刻却带着冰冷的抗拒。他的指尖只差一寸就能碰到她的手腕,却被她猛地躲开,“我后来发现书信是伪造的!我去找天帝,想为灵族翻案,可天帝说‘事已至此,再提只会动摇三界根基’,他还收走了我找到的证据,我……”
“所以你就认了?” 灵汐打断他,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冰凉地贴在皮肤上,“你是神族战神,你有斩尽邪祟的苍梧剑,你有天帝的信任,你却连为灵族说一句公道话的勇气都没有!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才会跟你一起找碎片,才会…… 才会觉得你是可以依靠的人!”
苍渊的动作僵在半空,他看着灵汐满是失望的眼睛,像被苍梧剑刺穿了心脏。他想起百年前灵脉争夺战中,灵月族长曾为了救他,用灵脉挡住妖族的 “腐心毒箭”,那时她笑着说 “神族与灵族本就该守望相助,苍渊战神,往后还请多护着灵族的孩子”。那时他郑重点头,指尖触到她灵脉的温暖,可最终,他却用 “轻信” 和 “沉默”,回报了这份恩情。
“灵汐,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怎么弥补都不够,但请你相信,我会用余生赎罪,我会帮你重建青丘,帮你找到所有碎片,帮你……”
“不必了。” 灵汐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声音冷得像归墟海最深的浪,“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灵印碎片我会自己找,灵族的仇我会自己报,灵族的清白我会自己还,再也不用你假好心。”
她说完,转身看向嵌在石柱上的第二块灵印碎片。碎片泛着淡金色的光,被灵族先祖的灵力守护着,那是母亲曾在灵脉图谱上画过的 “灵族守印术”—— 以青丘历代族长的灵脉为引,层层叠加,只有纯血灵族才能解开。灵汐深吸一口气,将体内仅存的灵力注入指尖,指尖泛着淡青色的灵光,按在石柱的纹路处,口中默念母亲教过的灵族秘术:“以青丘灵脉为引,承先祖之愿,解此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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