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续十几次毫无花哨的重击之下,那根连接着铳械的机械臂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嘎吱——”
连接处的一根线路被彻底砸断,迸射出耀眼的电火花。
整挺铳械无力地垂了下去,像一条断了筋的胳膊,枪口在地上划出一道焦黑的印记。
【警告!武器系统离线!右侧铳械无法响应!】
【逻辑模块错误!威胁评估失败!】
【核心单元受损!驱动系统过载!启动紧急……紧急撤离协议!】
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数据错乱般的慌乱。
这台杀戮机器,竟然作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逃跑。
它那条唯一完好的履带开始疯狂转动,带着这副破破烂烂的躯壳,拖着那条断掉的履带,以一种一瘸一拐却快得惊人的速度,朝着雨林的深处冲了过去。
“喂!”
这突如其来的加速让伊娜莉丝重心不稳,整个人被甩得一个踉跄,差点从车顶上滚下去。她眼疾手快,死死地抓住了被自己砸坏的那个炮管,整个人像一面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被挂在了飞驰的小车上。
“我的刀!”W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一丝气急败坏,“喂!疯子!我的刀还在上面呢!”
W追在后面,一时间竟忘了开火,也忘了自己肩上还扛着个大家伙。
她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台一边冒着黑烟一边闪着电火花的小车,像个被醉汉踩满油门的重卡,拖着伊娜莉丝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冲进了雨林深处,最后消失不见。
“……哈?”
W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算什么?
比起黎博利的死活,她显然更关心自己那把萨卡兹军刀的归属问题。
战场安静下来,一直被肾上腺素驱动的W被疲惫感袭来,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经历过一场怎样的战斗。
沉重的武器随着她奔跑的动作剧烈地上下晃动,每一次颠簸都像是在嘲笑她的狼狈。
“妈的……”
就跑了那么两步,挂着武器的肩带毫无征兆地一滑。
“哐当!”
大家伙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上,溅起一圈泥土。
W心疼得倒抽一口气,赶紧弯腰去捡,嘴里还念叨着:“磕坏了没有,让我看看……”
然而,她的手刚碰到冰冷的枪身,就停住了。
不对劲。
这个触感……太松了。
她想起来了。
就在不久前,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亲手拆解、擦拭、又重新组装了这把心爱的“大家伙”。
也想起来了,当时因为想着别的事情走了神,有一颗怎么看怎么多余的固定螺丝,被她当成工厂流水线上的失误,随手扔进了工具箱的角落里。
好巧不巧,榴弹发射器刚刚落地时,磕到的正是那个因为缺了一颗螺丝而变得异常脆弱的击发装置。
“咔。”
一声轻微得几乎被风声盖过的声响。
W捡起武器的动作僵住了。
她缓缓地,用一种脖子生锈了似的姿态低下头,目光落在了枪膛里。
那枚填装好的榴弹,尾部的引信上,一个平日里绝不会亮起的小红点,正在安静地闪烁。
一下,两下,三下。
像死神的倒计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真是个天才。
轰——!
——被炸成向日葵的W小姐正在生闷气——
和W不一样,伊娜莉丝此刻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甩出来了。
这台破烂小车跑起来像一头发了疯的受惊驼兽,在崎岖的雨林里横冲直撞,好几次伊娜莉丝都以为自己的胳膊要被硬生生扯断。风声在耳边呼啸,潮湿的树叶和泥水劈头盖脸地打过来,她只能死死闭着眼睛,把最后的劲儿都用在了扒住车体这个动作上。
“‘哥伦比亚拓荒区方言俚语’停下啊!”
再这么颠下去,不用敌人动手,她自己就要散架了。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另一只手艰难地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
等等。
她忽然想起W那把还插在车身上的军刀。
这台机器一直在释放一种古怪的干扰波,压制着她的施术能力。就像把一个游泳好手扔进了一锅沸腾的糖浆里,浑身都是力气,却使不出来。
但现在,这台机器本身也已经濒临极限。
核心单元受损,干扰波的强度时断时续。
伊娜莉丝杨静一辆。她将自己那已经被干扰到近乎失灵的利爪手套对准了车身内部一处暴露出来的线路——那是她刚刚用拳头砸出来的战果。
“给、我、烧!”
她调动起源石技艺,惊喜的发现竟然还能用,虽然过程异常痛苦,像是在用生锈的锉刀打磨自己的神经。但利爪手套指尖的合金却也闪过几丝微弱的电火花。在伊娜莉丝继续施法的动作中,“噗”地一声,一缕极细,却凝练得如同实质的火焰喷射而出,精准地舔上了那根还在疯狂转动的传动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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