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帕尔维斯终于转过头,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手术刀,“奥利维亚,收起你那些无用的同情心。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一个需要用情绪来思考问题的弱者?”
他向前一步,赫默下意识地后退。
“你的天职,是探索真理。痛苦,是进化的催化剂;恐惧,是庸人才有的情绪。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
“可……可是……”赫默的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曾经无比信奉的导师,此刻在她眼里,竟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国防部的耐心是有限的,我的耐心,也是。”帕尔维斯绕开她,手掌贴在了合金门的识别面板上,“别忘了是我把你从哥伦比亚大学带到这里,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我对你寄予厚望。”
绿灯亮起,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这是为了科学。”
门开了,又关上。帕尔维斯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也带走了房间里最后一丝温度。
赫默站在原地,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个曾经教导她“医者要对每一个生命负责”的老师,去了哪里?
她茫然地走向控制台,看着静静躺在隔离舱内的萨弗拉少女,那孩子金色的短发柔软地贴在脸颊上,双眼紧闭,对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
不。
不能就这样放弃。
赫默的眼神重新凝聚起来。既然无法阻止这场疯狂的实验,那就把它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她迅速坐下,双手在控制面板上飞快地舞动,开始重新计算剂量,调配嵌合疗法所需的辅助试剂。
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将风险,降到最低。
手术按照帕尔维斯预计的那样准时开始,赫默作为主刀医师,操纵着医疗机械将那枚“能治愈疾病”的碎片植入到伊芙利特的体内。
无影灯的光芒将整个手术室照得亮如白昼,空气里只有仪器运作的低微蜂鸣和赫默平稳的呼吸声。
伊芙利特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像一个沉睡的天使。各种颜色的导线和探针连接着她的身体,将她每一丝微小的生命波动,都转化为屏幕上一串串冰冷的数据。
“生命体征平稳。”
“神经系统连接正常。”
“细胞活性稳定在阈值内。”
赫默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回荡在观察室里。帕尔维斯就站在观察室的玻璃后,双手背在身后,像一个检阅自己军队的将军。
“开始第一阶段嵌合。”赫默下达了指令。
机械臂缓缓移动,将一支装着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精准地刺入了伊芙利特颈部的静脉。
屏幕上的数据,开始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刷新。
“细胞源石融合率开始上升……百分之四十五……五十……五十五……”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预想的方向发展。帕尔维斯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弯了一下。
赫默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条代表着精神阈值的曲线,那条线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开始剧烈地上下起伏。
“精神波动异常!脑电波α波出现断崖式下跌!”
“加大镇静剂剂量!”帕尔斯维的声音从观察室传来。
“不行!镇静剂会抑制细胞活性,导致嵌合失败!”赫默立刻反驳。
“那就启动B方案,用高频神经脉冲进行物理性抑制!”
“那会对她的大脑造成永久性损伤!”
“你现在停下才是要了她的命!赫默!”
赫默咬着牙,手指悬在那个红色按钮上,像悬在一块烧红的烙铁上空。
按下它,伊芙利特的大脑就会被高频脉冲烧灼,她也许会活下来,也许会变成一个……空壳。
不按,她现在就会死。
“真是丢人现眼。”
赫默旁边的男性研究员冷哼一声,他早就看不下去了。他一把将赫默从控制台前推开,动作粗暴得让她踉跄了一下。
“你干什么!”
赫默还没站稳,那人已经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狠狠拍下了那个红色的开关。
“正在执行神经抑制程序……”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不要——!”
赫默的尖叫被淹没在仪器的轰鸣中。
仿佛是回应这粗暴的干预,那枚源石碎片在机械臂的控制下,刚刚靠近到安全距离之外,隔离舱内的伊芙利特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不是一双属于人类的眼睛。
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火焰,没有焦距,只有纯粹的痛苦和愤怒。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不再是声音,而是一种物理性的冲击。束缚着她四肢的合金扣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金属表面被拉扯出刺眼的亮痕。
紧接着,一股灼热到肉眼可见的橙红色气浪,以伊芙利特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炸开。
“嗡——!”
那不是爆炸声,而是一种让耳膜和内脏一同共振的低鸣。
手术室里所有的精密仪器,屏幕在瞬间扭曲成怪诞的彩色条纹,随即爆出一连串绚烂的电火花,噼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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