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心源的烛火**
黑暗粘稠得如同实质。
临时藏身的地下管道里,只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喘息声。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恐惧的味道。那是一种几乎可以被品尝到的酸涩,侵蚀着每个人的理智。
“它……它刚才就在上面走过去……”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抱着头,声音带着哭腔,“我们会被找到的,一定会被找到的……就像张哥他们一样……”
“闭嘴!”另一个身材壮硕,手臂上带着纹身的男人低吼道,但他自己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同样的恐慌。
角落里,那个之前被林晓帮助过的小女孩紧紧依偎在母亲怀里,母亲眼神空洞,只是机械地拍着女儿的背,仿佛自己也只剩下一具空壳。
绝望,像是不断上涨的冰冷潮水,即将淹没这最后一丝方舟。
林晓抱着膝盖,坐在沈砚身边,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她偷偷看向沈砚。
他依旧沉默,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管壁,闭着双眼,脸上那道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可奇怪的是,看着他,林晓狂跳的心似乎就能稍微平复一点点。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感。
然而她不知道,此刻沈砚的体内,正经历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他被压制的“心源炉鼎”正在疯狂运转,并非汲取灵气,而是在燃烧——燃烧他作为“沈砚”一路走来所积累的所有情感、记忆与意志力。极致的恐惧环境,像一把重锤,敲碎了他依赖力量的外壳,逼出了最本源的核心。
那不是力量,而是一种“存在”。
他“听”到了管道里每一个人内心恐惧的尖啸,看到了他们精神防线上摇摇欲坠的裂痕。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需要“诡异”亲自出手,他们自己就会在恐惧中崩溃、自相残杀,甚至主动投入黑暗。
他不能允许。
他回想起第一个世界,林小雨将红色棉绳手链戴在他手腕上时,那笨拙而滚烫的祝福;回想起陈默警官的残魂在得到认可后,那释然敬礼的身影;回想起苏菲亚在点燃心光时,眼中绽放的、属于她自己的神采……
这些,才是能对抗虚无的真正武器。
忽然,那个戴眼镜的男人猛地站起来,眼神涣散,喃喃道:“不行,我不能待在这里等死……我要出去,出去说不定还有活路……”他就要冲向管道出口。
“回来!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纹身男厉声阻止,眼看冲突就要爆发。
就在这时,沈砚睁开了眼睛。
没有精光四射,没有威压逼人。但他的目光,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宁静海,瞬间吸纳了所有的躁动与不安。
他并没有看那两个男人,而是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每个人耳中的恐惧嗡鸣,清晰地落在心湖上。
“它依靠我们的恐惧存在。”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你越怕,它越强。你当它不存在,它便真的会减弱。”沈砚继续说,他的语调平稳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回想一下,当我们所有人都极度恐惧时,规则的压制是否最强?当我们中有人鼓起勇气,比如林晓引开它时,它的反应是否出现了瞬间的迟滞?”
人们愣住了,下意识地回想。
“可是……我们怎么能不怕?”眼镜男瘫软在地,绝望地说。
沈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仿佛带着温度,不是灼热,而是一种温润的、坚定的暖意。
“那就不要独自害怕。”沈砚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看着你身边的人。我们在这里,我们还活着。我们的心跳,我们的呼吸,就是此刻对‘它’最有力的反抗。”
他说话的同时,一种无形无质的气场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那并非能量的波纹,而是一种纯粹的、由极致坚定的意志和深不见底的共情力编织而成的 **“信念光环”** 。
在这光环的笼罩下,纹身男紧绷的肌肉微微放松,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抱着女儿的母亲,空洞的眼神里重新聚焦起一点微光,将女儿搂得更紧。林晓感觉到那股几乎让她窒息的冰冷恐惧,像是被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拂开,虽然依旧能感受到外界的严寒,但内心却奇迹般地生出了一小块温暖踏实的土地。
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坐在那里,平静地陈述,坚定地存在。
但他本身,已成了这无边黑暗中最醒目、最稳固的 **灯塔**。
那被压制的“心源炉鼎”,在此刻点燃的不再是真元之力,而是……**心源之烛火**。
它以他的灵魂为灯油,以他的意志为灯芯,散发出驱散恐惧阴霾的微光。这光无法杀伤敌人,却能为迷失的灵魂指引方向,凝聚起即将涣散的人心。
管道内,令人窒息的绝望悄然褪去。虽然恐惧仍在,但一种名为“希望”的微弱火种,已经在沈砚点燃的这盏心源烛火旁,重新在每个人心中闪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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