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的视网膜上跳动着最后一组数据时,整座量子对撞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
应急灯亮起的刹那,他看见全息投影里的洛希极限模型正在崩塌。那些模拟黑洞引力场的红色光线,诡异地扭曲成八卦形状,中央悬浮的虚拟行星碎成六十四块,每块碎片上都浮现出相同的篆字——“亮”。
“第73次弦理论验证失败。”AI的电子音带着电流杂音,“检测到未知波段干扰,源头……源头是您办公桌上的那卷《出师表》拓本。”
青林扯掉脑机接口线,快步走到紫檀木案前。泛黄的宣纸在应急灯光下泛着冷光,拓本边缘的火漆封印突然裂开,一缕赤红色的烟雾从中升起,在空气中凝结成七枚旋转的星符。他瞳孔骤缩——那星符的排列方式,与三天前射电望远镜捕捉到的猎户座脉冲信号完全吻合。
案头的青铜爵突然自行倾斜,里面的茶水沿着杯壁流下,在桌面上画出道奇异的弧线。青林伸手触摸水渍,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像是有电流穿过。他这才注意到,整卷拓本的纤维在显微镜模式下呈现出规律的导电纹路,宛如一张二维电路板。
“教授,地下三层的古籍库出事了!”对讲机里传来实习生小张的尖叫,“您收藏的那套《诸葛氏集》,书页自己翻起来了,还在地上拼出了……拼出了火箭推进器的图纸!”
青林冲进电梯时,腕表上的原子钟突然倒转。数字跳动到建安十二年的瞬间,电梯厢体剧烈震颤,轿厢壁上的不锈钢板开始融化,露出里面嵌套的青铜构件——那些构件咬合的精度达到纳米级,在应急灯光下泛着与星符相同的赤红色光泽。
电梯门打开的刹那,他闻到了硝烟味。
草庐星图
建兴五年的祁山脚下,暮色正漫过中军帐的旌旗。青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防辐射服,在一群穿皮弁帻的士兵里像块移动的金属板。帐外传来木牛转动的轱辘声,二十头造型奇特的机械兽正沿着山道运送粮草,牛鼻里喷出的白汽在暮色里凝成细小的冰晶。
“先生这身衣甲倒像是西域的镔铁所制。” 一个羽扇纶巾的中年人从帐内走出,袖口的皂色镶边在夕阳下泛着微光。他身后的案几上摆着只铜制鹤形灯,鹤喙衔着的灯芯明明灭灭,却始终照亮摊开的舆图——那舆图上标注的山川河流,竟与卫星遥感绘制的地形完全吻合。
青林悄悄启动眼镜上的光谱分析功能。中年人腰间悬挂的玉佩在扫描下显露出惊人的结构:内部的裂纹组成完整的二进制代码,而玉佩的材质是罕见的天然超导材料,能持续接收某种特定频率的宇宙射线。
“在下青林,自东土而来。” 他模仿着古装剧里的台词,目光却离不开案几上的物件:一只会自动计时的漏刻,滴水的频率精准对应着地球自转的角速度;一架铜制浑天仪,里面的北斗七星模型竟是微型陀螺仪,无论如何转动都保持指向正北。
中年人突然笑了,羽扇轻叩案几:“东土距此万里之遥,先生的口音却像成都府的学子。” 他拿起漏刻底部的铜球,在掌中摩挲着,“此物名为‘知时珠’,去年在五丈原夜观星象时所得,里面的星砂能随斗转自行滚动。”
青林的眼镜突然发出蜂鸣。扫描显示铜球内部含有微量的放射性同位素碳-14,其衰变周期被精确控制在24小时,而所谓的“星砂”,其实是嵌在球体中心的微型原子钟——这比人类发明的第一台原子钟早了一千七百年。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两头木牛在无人牵引的情况下自动停下,牛背上的粮箱弹出暗格,露出里面盛放的硫磺与硝石。中年人起身走到帐口,望着西沉的落日:“再过三刻,木门道的魏军会袭扰粮道。这些木牛腹中的机关,能让硝石遇水自燃。”
青林注意到木牛蹄部的纹路。那些看似随意的刻痕其实是精密的防滑齿,齿距恰好等于山道石阶的宽度,而牛腹的夹层里,藏着用竹纤维制成的导水管,水流速度被控制在每刻钟三寸——这已经达到现代流体力学的计算精度。
夜幕降临时,中年人邀他入帐夜谈。中军帐的穹顶用竹篾编织成二十八宿的形状,每颗“星”都是盏琉璃灯,能根据真实星象自动明暗。帐角悬挂的铜铃无风自鸣,铃声的频率在青林听来异常熟悉——那是NASA用于深空探测的通讯频率,此刻正播放着一组重复的脉冲信号。
“此乃‘天耳铃’。” 中年人指着铜铃,羽扇轻挥间,铃声突然变调,“上月在陈仓道发现的古物,摇动时能听见云中传来的异响。我将其悬于帐中,敌军动向百里外便能百里。”
青林突然明白那不是异响。他调出眼镜里存储的宇宙背景辐射图谱,与铃声的声波图谱重叠——两者的峰值完全吻合。这只铜铃竟是天然的射电望远镜,能将宇宙微波转化为可听声波,而中年人所谓的“敌军动向”,其实是在解读星体引力透镜效应产生的信号畸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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