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踏入的并非预想中的另一条排水支路,而是一条倾斜向上、开凿粗糙的隧道。岩壁裸露,布满了人工和某种巨大爪痕混杂的印记,空气潮湿阴冷,却带着一丝微弱的、来自地表世界的流通感,稀释了地下沉积的污浊气息。
母亲留下的“路标”指引似乎到此为止,或者说,那微弱的指向性融入了一种更宏大、更混乱的“背景音”中。
这“背景音”正是“基石”的共鸣。
在这里,共鸣不再仅仅是低沉的地脉震动,它变得……具有“纹理”。陈默能清晰地“听”出其中不同频率的波动,有的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嚎,充满痛苦与扭曲;有的则冰冷、精确,像是某种残存系统仍在执行的、不带感情的指令循环;更深处,还混杂着无数细碎的、属于不同个体意识的恐惧、愤怒与绝望的残响——那是“回声”的源头,是构成这片区域精神污染的基色。
他体内的能量,在这复杂“纹理”的共鸣下,开始出现新的变化。
之前初步建立的、脆弱的平衡被打破了。并非崩溃,而是被强拉着,与外部这宏大而混乱的共鸣进行“同步”。
幽蓝的“火种”变得更加活跃,它贪婪地吸收着共鸣中那些充满痛苦和扭曲情绪的波段,自身的光芒变得愈发不稳定,时而暴涨,时而收缩,散发出更强烈的吞噬欲望。它仿佛找到了同类,找到了滋养其狂暴本性的温床。
而暗紫的“种子”则与之相反,它对外部共鸣,尤其是那些冰冷精确的指令波段,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和收缩。它变得更加沉寂,更加内敛,试图将自身与外界隔绝,像一颗紧紧闭合的、坚硬的核。这导致它与“火种”之间的能量缓冲地带急剧缩小,冲突的烈度在内部悄然提升。
陈默的身体成了这两种反应的战场。他的半边身体皮肤下,蓝光剧烈涌动,经脉贲张,传来灼烧般的刺痛和一种破坏的冲动;而另外半边身体,则泛起不健康的暗紫色,肌肉僵硬冰冷,仿佛正在逐渐失去生机。
(不能被动同步……必须主动引导……)
他想起了金属柱上母亲刻下的回路,想起了“设计图”中关于利用外部共鸣稳定内部结构的模糊描述。那不仅仅是模仿“基石”的韵律,更是要在混乱的共鸣中,筛选、剥离出能够被利用的“稳定要素”。
他再次将意识沉入体内,这一次,目标不再是强行调和“火种”与“种子”,而是构筑一个临时的“过滤器”和“转换器”。
他以“意识锚定协议”为根基,将精神力编织成一张极其纤细而致密的网,覆盖在自身能量与外部共鸣的“接口”上。他不再全盘接收所有的共鸣波段,而是开始尝试分辨、筛选。
当充满扭曲痛苦的波段冲击而来时,他利用“种子”的沉寂特性,引导其形成屏障,将其大部分排斥在外。
当冰冷精确的指令波段试图侵入时,他调动“火种”的活性,将其干扰、打散,阻止其与“种子”产生直接冲突。
他寻找着共鸣中那些相对平稳、近乎纯粹能量波动的稀少片段,小心翼翼地引导这些片段流入体内,注入那粗糙的“能量调和矩阵”。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力,如同在狂风暴雨中,试图用一张破网捕捉特定的几滴雨珠。他的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头痛欲裂,鼻端再次涌出温热的液体。
但效果是显着的。
尽管身体依旧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那种被外部共鸣肆意拉扯、即将四分五裂的感觉减轻了。他体内能量的冲突,虽然依旧激烈,却开始呈现出一种……受控的、在极限压力下锻造的态势。
“火种”在被迫过滤掉大部分扭曲情绪后,其核心的活性似乎变得更加精纯;而“种子”在成功抵御了外部指令的侵扰后,其内部的稳定结构也仿佛得到了一丝锤炼。
他一边维持着这种高难度的“筛选-引导”,一边沿着隧道向上跋涉。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并非能量光芒,而是某种……残破的照明设备发出的、忽明忽暗的光。
隧道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边缘。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矿坑与早期避难所的结合体,简陋的金属支架支撑着洞顶,四周挖掘出一些粗糙的洞窟作为居所。一些衣衫褴褛、面目模糊的人影在昏暗的光线下蜷缩着,对陈默的到来毫无反应,仿佛只是这片空间的附属品。
而在矿坑中央,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片扭曲的区域。
那里的空间仿佛被打上了补丁,光线不自然地弯折,地面和岩壁呈现出熔融后又凝固的怪异形态,一些无法形容的、半透明的物质如同水母般在空气中缓缓飘荡。这片区域的核心,残留着一股强烈而熟悉的能量印记——那是陈默自己的能量!是他在废料峡谷引动“基石”共鸣,导致现实畸变时,所留下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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