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泰前世在西藏做将军,对练兵作战颇有心得,他的加入如虎添翼,再加上统帅傅恒的周密部署,清军势如破竹,捷报也接踵而至,不过一月,便接连收复三处边境要地。
然而,胜利从不廉价。每一场恶战之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断戟残旗与牺牲将士的遗骸,都带给生者巨大的震撼与刺痛。
尔康、尔泰、箫剑与永琪四人,战斗间隙,总是扎进军医营,跟着大夫们抢救伤兵,尤其永琪,前世他就总跟着军医救人,包扎缝合精准得当,连随军多年的老医官都暗自惊叹。
不过月余光景,他在军医营中的威望,竟已不亚于任何一位经验丰富的专业大夫。
与此同时,大理城中,小燕子、紫薇、晴儿,连同福家护卫、萧遥夫妇及其子女,也已全身心地投入另一场更为绵长、却也至关重要的“战役”之中。
因缅甸军队对边境的破坏实在惨重,那些被战火席卷的城镇村寨,多被血洗,十室九空,侥幸逃到大理的百姓,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满是惊魂未定的惶恐。
当地官府虽也有开设粥厂、药棚,但面对如此汹涌的难民潮,仍是捉襟见肘,力不从心。
有了三位格格的加入,官府的行动力翻倍,萧家也腾出了偏院和厢房,福家护卫们则成了最得力的帮手,最初简单的施粥赈灾,很快便扩展成一场有条不紊的系统性救援。
为了更好地照料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小燕子、紫薇和晴儿挤在一间房里,余下的屋子尽数留给妇女、老人与孩童。昔日清净的萧家宅院,此刻竟像极了当初京城的大杂院,满是烟火气与人情味。
偶尔,院中还会传出孩童们稚嫩而微弱的读书声——那是晴儿与紫薇,正试图用最简单的方式,为这些饱受惊吓的孩子,寻回一丝寻常岁月的安稳与慰藉。
小燕子成了最忙碌的“总管”兼“护卫”。她带着护卫和萧家年轻的子侄,负责维持粥棚秩序,驱赶趁乱滋事的地痞,还从商队那里,“软磨硬泡”来了一批相对廉价的粗布和棉花。
紫薇守在简易的药棚里,为轻伤的难民清洗包扎。她会静静地倾听那些失去家园的人的诉说,握一握惊恐孩童的手,用她轻柔的嗓音安抚着一颗颗破碎的心。她还亲自教一些妇人辨识几样常见的止血草药。
晴儿则展现了卓越的协调与规划之才。她与萧母一起,将涌入的难民按来源地、家庭情况、伤病程度进行粗略登记、编组,使混乱的局面逐渐清晰。
萧家的炊烟每日早早升起,熬煮着或许稀薄却能救命的粥汤。
夜色渐深,萧家小院终于归于宁静。小燕子、紫薇与晴儿拖着疲惫身躯缓缓走回房中。
小燕子几乎是瘫倒在床沿上,一边胡乱蹬着鞋袜,一边长长地“哎哟”一声,嗓音沙哑:“老天,这腰这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比在宫里学一整天规矩,还要累!”
紫薇温柔地笑了笑,走过去帮她将脱下的外衫挂好,自己也轻轻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是累,可心里又觉得……做得远远不够。”
“对对对!”小燕子一下子坐直了,“我也有这个感觉!看着外头还有那么多人没吃饱,没有地方住,我就恨不得有分身术,那样就能多帮帮他们了。”
晴儿正细心地将明日要用的干净布条叠好,闻言抬眸,轻轻叹了口气:“紫薇,你今日照料的那位一直握着你的手不肯放、反复说她家囡囡没了的大婶……我后来去登记时,听她同乡的人说了几句。他们整个镇子,活下来的不到两成……”
紫薇的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微颤:“嗯……她反反复复就说着那句话,‘囡囡才六岁,早上还跟我说想吃糖糕……’。我听着,心好痛,却又不知怎么安慰她。我们从前在宫里,听那些战报,不过是一串数字,几行文字。如今……如今才知道,每一个数字后面,都是这样活生生的人,是再也回不去的家。”
晴儿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悠远而感慨:“是啊。亲历此地,亲眼所见,亲手所触,这感触……与从前隔着宫墙听闻,实在天差地别。往日我总觉得宫中规矩森严,不得自由,好似天大的烦恼。如今看来,那衣食无虞、性命无危的‘不自由’,与这些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连明日能否活命都未知的百姓相比,又何尝不是一种奢侈的烦恼……”
小燕子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头,眼眶湿润着说:“这场仗也不知还要打多久,这些人什么时候才能重建家园呢?他们实在太可怜了……”
紫薇走到小燕子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前几日尔康的信里不是说失地已基本收复了吗,接下来应该就是与缅甸王的决战,得要打到他真心臣服,永绝边境后患。虽然不知还要多久,但我想,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晴儿也转过身,目光温暖而坚定地看向两位姐妹:“紫薇说的对,这场仗前前后后打了这么久,多少将士与百姓为此殒命,也该结束了。今生能以这样的方式参与其中,于我而言,实为幸事。比起从前满心思的儿女情长,这样为黎明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才是真正的轰轰烈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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