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堂木一拍,整个“广德楼”茶馆里,嗑瓜子闲聊的、提笼架鸟斗蛐蛐的,上百号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台上那位干瘦老头身上。
这便是北平城里说书界的顶流,“铁嘴”张三爷,人送外号“老铁嘴”。
只见老铁嘴不慌不忙,端起那海碗,吹开茶叶沫子,气定神闲地“滋溜”喝了一口,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才慢悠悠地开了腔:“家人们,谁懂啊!今儿这消息,听完我保证你们惊掉下巴!话说昨儿个半夜,我那不成器的侄子,在城西乱坟岗子上起夜,你猜怎么着?他一脚踩空,好家伙,直接掉进地府去了……咳咳,是踩塌了一个土包,摸出个油布包来!”
台下顿时哄堂大笑,有人喊道:“老铁嘴,你这消息靠谱吗?别又是哪个寡妇门前的是非!”
老铁嘴眼一瞪,将一块醒木拍得震天响:“去你的!这回可是天大的事儿!那油布包里头,是本账册!封皮上龙飞凤舞四个大字——奉军军需处!我那侄子不识字,连夜给我送来,我一看,嚯!我的妈呀,那上面记得清清楚楚,奉军这几个月,军饷结余足足有三百万大洋!”
“轰”的一声,茶馆里炸开了锅。
三百万大洋是什么概念?
那是能把这北平城的地皮都买下三尺的巨款!
“不可能!张大帅哪来这么多钱?”
“就是,前阵子不还说奉军穷得叮当响,军饷都快发不出了吗?”
老铁嘴嘿嘿一笑,压了压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神秘和蛊惑:“各位稍安勿躁,钱花哪儿去了,那账本上也写着呢!这三百万大洋,一分没浪费,全换成了黑黢黢的玩意儿——一半是能把山头都炸平的猛火药,另一半,是能把炮弹送到天津卫的德造克虏伯大炮!”
话音刚落,角落里一桌穿着绸缎马褂、操着一口蹩脚京片子的“商人”,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其中一人手里的青花瓷茶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一裤腿,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台上,额头上冷汗直冒。
他的同伴更是手一抖,差点把桌子给掀了,两人交换了一个惊骇欲绝的眼神,连账都来不及结,起身就往外冲,那背影,活像是见了鬼。
而远在奉天的大帅府内,张作霖正翘着二郎腿,听着电话里的汇报,他眼前的虚空面板上,一行数据悄然刷新:【虚假民声传播度:82%;敌方误判概率升至67%】。
他咧开大嘴,笑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妈了个巴子的,小鬼子就是不经吓。这才哪到哪啊。”
挂了电话,他冲着密室里一个机灵的小孩招了招手。
这孩子是他在街边捡的孤儿,名叫小豆子,专门负责帮他传递一些“儿童专属”的情报。
“豆子,来,大帅教你个新童谣。”张作霖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嘀咕,“就这么唱:‘东城有口井,井水带着味儿,像是埋了铁盒子;夜里有人偷偷挖,土堆旁边鬼画符,像是藏了小电码’。记住了吗?带上你的小伙伴们,今天日落前,让全北平城的孩子都会唱。”
小豆子眼珠子一转,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问为什么,转身就跑了出去。
他知道,大帅让他传的,肯定不是普通的童谣。
果不其然,当晚,几个日本特务就循着满城孩童的歌谣,摸到了东城那口废井边。
他们果然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金属锈味,又在旁边的土堆下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划痕。
几人欣喜若狂,连夜开挖,半个时辰后,竟真的挖出了一个被油布包裹的铁盒,里面装着一小截天线和几颗烧黑的电子管——正是“电台残件”!
一份“张作霖财力远超预期,正秘密扩军备战”和一份“成功截获奉军秘密电台,其内部存在泄密者”的绝密电报,连夜发往了东京。
东京方面大喜过望,以为已经将奉军的底细都看了个精光。
第二天正午,北大讲堂。
一身西装革履的陈明远教授,扶了扶金丝眼镜,站在讲台上,准备开始他筹备已久的演讲。
他要揭穿张作霖的真面目,要告诉这些天之骄子,那个东北来的土匪,正在用最低劣、最愚蠢的谣言,来蛊惑民心,祸乱国家!
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同学们,我们今天……”
可话还没出口,台下数百名学生,竟像提前排练过一样,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用一种近乎咏唱的语调,高声喊道:“教授说瞎话,舌头要烂掉!教授说瞎话,舌头要烂掉!”
陈明远浑身一震,一股熟悉的麻痹感再次从舌根处涌了上来,让他瞬间口齿不清,声音发颤。
他惊恐地看着台下那些曾经尊敬他的学生,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了崇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怀疑。
一个前排的学生举起了手,不等陈明远同意,便朗声发问:“陈老师,我们只想问一个问题。您上个星期二下午,在六国饭店见的那个日本人,是不是叫佐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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