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一听“总镖头”三个字,腰板瞬间挺得更直了,脸上放光,但随即又有些泄气:“那……那什么时候才能试水啊?手痒!”
“快了快了!” 李之源敷衍道,目光却扫过王府内院方向,小眉头又皱了起来。他爹李修“修道”的那个破道观,好像就在西边山里?那地方……听说不太平?叫什么来着?黑风岭?好像有伙山贼挺猖獗的?
一丝狡黠的光芒在他眼底闪过。他招招手,把秦玉龙叫到身边,压低声音:“玉龙,你点子多。帮我想想,咱们这头一趟镖,押点啥好?既要安全,又要……嗯,动静不能太小。”
秦玉龙清俊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外面那些刚领了号坎、兴奋得摩拳擦掌的新晋镖师们,又看了看跃跃欲试的王强,最后落在李之源那张写满“搞事情”的小脸上。他略一沉吟,清越的声音带着与其年龄不符的冷静:
“源公子欲扬名,又想稳妥。寻常商货,价值不高,引不来大贼。价值太高,又恐闪失。不如……”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押送一批‘王府特供’的胭脂米,去西边山里的青牛观,捐作香火。一来,青牛观乃王爷清修之地,山贼多少要给点薄面,不敢轻易劫掠。二来,胭脂米价值不菲,却非金银现钱,劫了也无大用,贼寇未必看得上。三来,此乃慈善之举,传扬出去,于王府、于镖局名声皆有益处。”
“青牛观?!” 李之源乌黑的大眼睛瞬间亮了!小拳头兴奋地一握!那个破观!那个欠他家香火钱的破观!他爹李修最后消失的地方!把“王府特供”的胭脂米送去给那群穷老道?这不等于拿金元宝砸叫花子?想想那群老道感激涕零的样子……啧!解气!
更重要的是,秦玉龙后面那两条分析,简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安全!还能博个好名声!简直完美!
“好主意!玉龙!就按你说的办!” 李之源小脸上乐开了花,拍着秦玉龙的肩膀,“胭脂米库里有的是!捡……嗯,捡陈年旧米装几车!再让来福去库房,找点不值钱的瓶瓶罐罐,塞满箱子,贴上王府封条!显得贵重!这头一趟镖,咱们就押这个了!给青牛观送‘温暖’!”
他转过头,对着木台上的李忠,小手叉腰,中气十足地喊道:“李忠!挑二十个最壮的趟子手!五个最凶的镖师!让强子带着!三日后,押送王府布施青牛观的香火米粮!走一趟西山路!”
王强一听有任务,还是自己带队,兴奋得差点蹦起来,拍着胸脯保证:“源哥儿放心!包在俺身上!定把那几车米,安安稳稳送到青牛观!”
三日后,清晨。
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给长安城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唐王府西侧门外,气氛却已是一片肃杀。
三辆结实的双辕骡车一字排开。骡子是精挑细选的健骡,毛色油亮,打着响鼻。车上,堆着鼓鼓囊囊的麻袋,上面贴着醒目的“王府封条”。还有几个沉甸甸、贴着同样封条的大木箱,压得车板吱呀作响。
车前车后,二十五个彪形大汉肃然而立!
清一色的靛蓝色崭新号坎,胸前背后绣着醒目的“镇远”二字。二十个趟子手,个个膀大腰圆,手持齐眉高的包铁水火棍,腰挎短刀,眼神凶狠,站得如同标枪。五个镖师,按刀而立,气息沉稳,目光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队伍最前方,王强骑在一匹神骏的枣红马上。十二岁的少年,穿着特制的玄色镖头劲装,外罩一件半身皮甲,腰间悬着那柄镔铁点银枪。他小脸绷得紧紧的,努力想摆出老成持重的样子,但眼中那兴奋的光芒和微微发红的脸颊,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激动。铁柱扛着他那根标志性的、海碗口粗的硬木桩子(现在成了他的专属兵器),像尊门神般立在他马侧,络腮胡下的嘴角咧着,一副迫不及待要找人试试力气的模样。
李之源、秦玉龙、程度,还有来福、栓柱等人,都站在王府门前的台阶上送行。
程度手里还拿着画笔,小脸上带着熬夜赶工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他指着队伍最前方那面刚刚赶制出来、迎风招展的杏黄镖旗,得意地对李之源邀功:“源哥儿!你看!怎么样?够不够凶?”
只见那面比招兵旗略小一号的镖旗上,赫然画着一个怒目圆睁、须发戟张、肌肉虬结如岩石的……铁柱头像!虽然笔法还带着点程度的“仕女”残留,但那粗犷的线条、凶狠的眼神、尤其是那标志性的一脸络腮胡,简直把铁柱的憨猛凶相放大了十倍!活脱脱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巡山夜叉!在晨风中猎猎舞动,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
“噗……” 秦玉龙第一个没忍住,用袖子掩住了嘴。
李之源也乐了,小拳头捶了程度一下:“行啊!画得不错!有那味儿了!十金回头给你!” 他走到王强马前,仰着小脸,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强子!记住!安全第一!东西是小事,人最重要!要是……要是遇到不开眼的……” 他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打得过就往死里打!打不过就跑!别硬撑!咱家有钱,赔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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