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重重点头,用力拍了拍胸口的皮甲:“源哥儿放心!俺心里有数!”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洪亮,带着少年人初掌权柄的意气风发:“镇远镖局!头趟镖!起——程——!”
“起镖喽——!” 趟子手们齐声吆喝,声震长街! “吱嘎——吱嘎——”车轮碾过青石板路。 铁柱扛着他的大木桩,一马当先。那面画着他凶神恶煞头像的镖旗,在他身后高高飘扬。
队伍在薄雾晨曦中,向着长安城西门,缓缓开拔。
李之源站在台阶上,看着队伍渐渐远去,消失在街角,小脸上的兴奋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无聊。
“唉,没劲。” 他嘟囔了一句,抱着小铜炉,转身往府里走,“回去睡觉!等强子他们回来数钱!”
西山路,蜿蜒曲折,如同一条灰黄色的巨蟒,盘踞在愈发险峻的群山之间。越往西走,地势越高,林木越密。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将正午的阳光切割成破碎的光斑,洒在崎岖的山道上。空气潮湿而阴冷,弥漫着腐叶和泥土的气息,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鸟兽的怪叫,更添几分荒凉。
王强骑在马上,腰杆挺得笔直,警惕的目光如同鹰隼,不断扫视着道路两侧幽暗深邃的密林。他身后的趟子手和镖师们,也早已收起了出发时的兴奋,一个个神情凝重,紧握手中的棍棒刀剑,脚步放轻,呼吸都刻意压低了。车轮碾压碎石的声音,在这片死寂的山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铁柱依旧扛着他那根粗壮的木桩,走在队伍最前头开路。他倒是一脸轻松,甚至还哼着不成调的山歌,仿佛不是来押镖,而是来踏青的。那面画着他凶相的镖旗,在他身后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强哥,这地方……瘆得慌。” 一个年轻的趟子手忍不住凑近王强,声音带着点发颤,“听说前面就是黑风岭,有伙强人盘踞……”
“闭嘴!” 王强低喝一声,虎目一瞪,带着总镖头的威严,“管他黑风白风!咱们镇远镖局走镖,神鬼避让!都打起精神来!”
他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咻——!”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撕裂山林间的寂静,如同鬼哭,直射向镖队最前方那面猎猎作响的镖旗!
“敌袭——!” 经验最老道的镖师厉声大吼!
“哗啦啦——!”
道路两侧的密林中,如同炸了窝的马蜂,瞬间涌出无数人影!粗粗看去,竟不下两三百之众!这些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个个眼神凶狠,手持各式各样的兵器——锈迹斑斑的砍刀、削尖的木棍、沉重的锄头、甚至还有生锈的粪叉!他们如同饿狼般嚎叫着,瞬间将狭窄的山道前后堵死!
为首三人,骑着三匹同样瘦骨嶙峋的劣马,立于队伍正前方。
居中一个,是个独眼龙,瞎掉的那只眼用一块脏污的黑布蒙着,仅剩的独眼里闪烁着残忍贪婪的光芒,脸上一条刀疤从眉骨斜划到嘴角,更添狰狞。他手持一柄鬼头大刀,刀身暗红,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腥。此人正是黑风寨大当家,“独眼狼”贺彪!
左边一个,獐头鼠目,留着两撇老鼠须,手里摇着一把破破烂烂的羽扇,正是山寨的狗头军师“赛诸葛”胡三。
右边一个,身高体壮,满脸横肉,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和黑乎乎的胸毛,手里拎着两柄沉重的八角铜锤,正是三当家“黑熊”熊奎!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独眼狼贺彪鬼头大刀一指,声如破锣,在山谷间回荡,带着浓浓的匪气,“车里装的什么好东西?乖乖卸下来!饶你们不死!”
山贼们齐声鼓噪,刀枪棍棒敲击着地面和树干,发出震耳欲聋的“咚咚”声和怪叫,声势骇人!
镇远镖局这边,二十五个汉子瞬间收缩阵型,将三辆骡车护在中间!趟子手们的水火棍齐刷刷端起,镖师们刀剑出鞘,寒光闪闪!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点!几个新招募的趟子手脸色发白,握着棍棒的手微微颤抖。
王强只觉得一股热血“嗡”地冲上头顶!第一次带队就遇上大股山贼!他小脸涨得通红,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兴奋!他猛地一勒缰绳,枣红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王强手中镔铁点银枪直指独眼狼,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却充满了少年人的无畏:
“镇远镖局走镖!识相的,滚开!”
“镇远镖局?” 独眼狼贺彪独眼一眯,显然没听过这名号。旁边的狗头军师胡三捻着老鼠须,绿豆眼滴溜溜一转,凑到贺彪耳边低语:“大当家,看旗号,是长安城里新开的!估计是群不知死活的雏儿!车里箱子有王府封条!怕是肥羊!”
贺彪独眼中贪婪之色大盛,鬼头大刀一挥:“管他娘的新镖局旧镖局!小的们!给老子抢!男的宰了喂狼!骡车拉回山寨!”
“嗷嗷嗷——!” 山贼们如同打了鸡血,嚎叫着,挥舞着破烂兵器,如同潮水般向镖队发起了冲锋!跑在最前面的,正是那凶神恶煞的三当家“黑熊”熊奎!他挥舞着两柄沉重的铜锤,嗷嗷怪叫,如同人形战车般直扑王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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