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田家庄。
初冬的天空高远而湛蓝,阳光却似乎无法驱散这片土地上弥漫的肃杀与悲怆。曾经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田家庄,如今只剩下一片触目惊心的废墟。
焦黑的断壁残垣无声矗立,烧毁的房梁如巨兽的枯骨指向天空,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气味。
就在这片承载着无尽血泪的废墟中央,一处相对开阔的场地被清理出来,临时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木台。
台上悬挂着“审判日本战犯,为死难同胞报仇雪恨”的白布横幅,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尽管田家庄已无人烟,但此刻,这片废墟却成为了整个平遥县乃至周边地区瞩目的焦点。从黎明时分开始,四面八方的山路上,便出现了络绎不绝的人流。
根据地下党组织和各村农会的动员,平遥县境内各村镇的乡亲们扶老携幼,怀着悲愤与期盼的心情,向田家庄汇聚。甚至还有闻讯从邻近的介休县境内,穿越封锁线赶来的群众。
更令人动容的是,大量因中原、华北旱灾而逃荒至此的河南、河北难民,也加入了这支沉默而浩荡的队伍。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眼中同样燃烧着对侵略者的仇恨和对正义的渴望。
到了上午八九点钟,田家庄废墟周围的山坡上、空地上,已经密密麻麻聚集了超过五千人!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却异常安静,只有偶尔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和婴儿的低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简陋的木台,以及台前空地上跪着的几个穿着破烂日军军服、被反绑双手、低垂着头的身影。
李云龙、孔捷、张家欣等新一旅和地方政府领导人,以及平遥县抗日民主政府、各群众团体代表,肃立在木台一侧。
李云龙没有穿他那件常披的军大衣,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风纪扣扣得严严实实。
他的脸色严肃,眼神如同淬火的寒铁,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扫过那片废墟,最后落在跪着的战犯身上。
时间到了。
李云龙大步走到木台中央。他浑厚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凭借着他过人的中气和这片特殊地形的拢音效果,清晰地传遍了会场的每个角落:
“乡亲们!同志们!父老兄弟姐妹们!”
开场一句,便让所有人的心弦为之一紧。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站在田家庄的废墟上!站在我们四百多名县大队战友、二百六十多位无辜乡亲流血牺牲的地方!”
李云龙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悲愤的力量,“我们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哭泣,不是为了哀悼!
我们站在这里,是要审判!审判制造了这起惨绝人寰暴行的刽子手!审判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欠下的血债!”
他猛地转身,手指向台下跪着的第一个人——西村次郎。两名全副武装的战士上前,将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的西村强行架起,让他面对着台下成千上万道愤怒的目光。
“这个鬼子,叫西村次郎!日军平遥守备大队少佐大队长!就是他,下达了屠杀我平遥县大队伤兵和无辜群众的命令!
就是他,指挥鬼子兵,在这里,在田家庄,用机枪扫,用刺刀捅,用火烧,犯下了滔天罪行!”李云龙的声音如同重锤,敲打着每个人的心灵。台下开始响起压抑的啜泣和愤怒的低吼。
接着,他又指向另外两人:“这个,是他的副官福田中尉!是具体传达和执行屠杀命令的帮凶!这个,是第三中队长宫崎大尉!是直接带兵冲进村庄、对手无寸铁的乡亲们开枪的屠夫!”
每指出一个人,台下群众的愤怒就高涨一分。那些从河南、河北逃荒来的难民,他们背井离乡,家破人亡,何尝不是日本侵略者造成的?
此刻看到具体的凶手,积压的国仇家恨如同火山般喷涌。
“血债,必须血偿!”李云龙的声音响彻云霄,“今天,我们八路军新一旅,我们平遥县的抗日民主政府,我们根据地的全体军民,就要在这里,在死难同胞的英灵面前,公开审判这些战争罪犯!
让他们在阳光下,在正义面前,承认自己的罪行!接受人民的审判!”
“审判他们!”
“枪毙鬼子!”
“为田家庄的乡亲们报仇!”
台下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许多人泪流满面,挥舞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台去将那几个鬼子生吞活剥。气氛悲愤到了极点。
李云龙双手虚按,待声浪稍平,他继续说道:“乡亲们!同志们!日本侵略者在我们中国土地上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田家庄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就在不远处的介休县柳家庄,三百多名乡亲,也惨死在鬼子的屠刀之下!这笔血债,我们记着!新一旅的刺刀记着!根据地的每一寸土地都记着!”
他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时空:“今天,我们先收一笔利息!审判平遥的刽子手!
我李云龙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介休县的小鬼子,柳家庄的仇,我们新一旅早晚要去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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