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宫内,芬芳殿。
武则天斜倚在软榻上,听着内侍省官员呈报太平公主大婚的一应筹备事宜。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
“怀英啊,”她看向下首坐着的狄仁杰,“令月与狄明这桩婚事,朕心甚慰。狄明这孩子,能力出众,对朝廷忠心,更难得的是……嗯,与令月投缘。”她巧妙地将“胁迫”二字略过,换了个更体面的说法。
狄仁杰捻须微笑,眼中满是了然:“陛下圣明。犬子能尚公主,实乃狄家满门之幸。老臣观公主殿下,聪慧果决,有陛下之风,与犬子正是良配。”
“是啊,”武则天目光悠远,“如今太子、梁王不堪造就,令月暂理朝政,身边需有得力之人辅佐。狄明手握禁军与河北道,足可成为令月的坚实臂助。朕将令月托付给他,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她顿了顿,语气转为深沉,“只是,朝中暗流涌动,‘蛇灵’未除,朕这心里,总是不甚安稳。”
“陛下放心,”狄仁杰正色道,“老臣与犬子,定当竭尽全力,护卫陛下与公主周全,肃清奸佞,以报君恩!”
武则天点了点头,挥挥手让内侍退下,殿内只余君臣二人,开始低声商议起更为深远的布局。
神都街头,茶楼酒肆。
“听说了吗?太平公主要下嫁狄阁老家的四公子了!”
“这么大的事谁能不知?啧啧,那可是太平公主啊!陛下最宠爱的女儿!”
“狄将军少年英杰,武功高强,前番平定宫乱,可是立了大功的!与公主殿下正是郎才女貌!”
“何止啊!你们没看诏书吗?狄将军如今可是禁军总管,还兼着河北道节度使!手握重兵,权倾朝野啊!”
“狄家如今可真是如日中天,一门两国公(狄仁杰封梁国公,狄明封郡公),权势熏天呐!”
“噤声!慎言!不过……听说太子和梁王被废,与这位狄将军也脱不开干系……”
“嘘……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喝酒喝酒!”
市井之间,议论纷纷,有羡慕,有惊叹,也有隐藏在角落里的嫉妒与揣测。狄明与太平公主的联姻,如同在神都这潭深水中投入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扩散至朝野的每一个角落。
大婚之日,神都沸腾。
整个城市仿佛披上了红色的盛装,从皇城到郡公府,沿途张灯结彩,旌旗招展。女皇陛下特旨,上千人的皇家仪仗簇拥着公主銮驾,在神都主要官道巡游,接受万民瞻仰与祝福。鲜花铺路,乐声喧天,百姓夹道欢呼,气氛热烈至极。
夜幕降临,神都城外更是燃起万千烟花,璀璨夺目,将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与城内连绵的灯火交相辉映,宣告着这场皇室与权臣联姻的极致荣耀。
郡公府内,宾客盈门,高朋满座。女皇武则天亲临主婚,更是将婚礼的规格推至顶峰。朝中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几乎悉数到场。外地宗室、封疆大吏的贺礼更是如流水般送入府中。谁都看得出,在太子、梁王相继倒台后,太平公主携监国之权下嫁狄家,狄家已然成为大周朝堂最炙手可热的势力,聪明人已经开始谋划如何与这位新晋的权贵拉近关系。
狄明一身大红喜服,英挺不凡,穿梭于宾客之间,应对自如。他的麾下将领更是济济一堂:
从河北道特意赶回的李勇(现右卫大将军),带着一批狄明在右卫和河北道的老部下,个个精神抖擞,他们是狄明掌控河北道的基本盘。
新任左千牛卫大将军权善才(原被狄明用“忠义丹”控制的将领之一),满面红光,对狄明恭敬有加。
右千牛卫大将军苏定方、左羽林卫大将军恒彬、右羽林卫大将军李多祚、左龙武卫大将军武攸止(武则天侄孙,已向狄明示好)、右龙武卫大将军刘仁轨等禁军高级将领齐聚,纷纷向顶头上司狄明敬酒道贺。
觥筹交错,笑语喧哗,直至深夜。
新房之内,红烛摇曳。
狄明终于在一众亲卫和丫鬟的“搀扶”下,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脚步“虚浮”地走进了装饰得奢华而温馨的新房。
他的两名贴身丫鬟,已是玄甲卫统领的紫玉和青鸾,细心地将“醉醺醺”的他安置在铺着大红鸳鸯锦被的婚床上,对视一眼,抿嘴轻笑,悄然退下,并贴心关好房门。
房中,太平公主李令月早已褪去了繁复沉重的礼服与头饰,只着一身轻便的红色内纱裙,烛光映照下,身姿曲线若隐若现,更添几分慵懒与妩媚。她看着瘫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狄明,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正准备替他宽衣。
突然,手腕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握住。
“哈哈,就知道瞒不过我聪明的公主殿下!”本该烂醉如泥的狄明猛地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哪还有半分醉意?他顺势一拉,将猝不及防的李令月带入怀中,脸上洋溢着计谋得逞的得意笑容。
李令月惊呼一声,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脸颊绯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装模作样!满身酒气,难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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