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黄颡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有点惊讶。
从蒲甘回来之后,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要深查我们邛山的这位最高长官,也无数次思考如何跟他相处应对的问题。
但是在这种场合对话,那还真是没有想过。
不应该是他叫我去办公室谈话,或者他组一个局让我参加吗?
咋能在这种露天场景之下,当着上万人讲这个事情呢?
不过,不管地点怎么换,应对的词语不会变。
我老老实实地向黄颡汇报,我之所以被常滨拉到那个对晋长空的抓捕组,只因为省纪委向省厅安厅提要求,需要南东州派一名民警持枪参加护卫,我刚刚从外国回来,恰逢其会而已,根本啥都不知道。
“如果书记您想知道,往后我可以留意的。”我敷衍地回答黄颡说,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这样说就能理解了。”听到我这样一解释,黄颡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失望的表情,这“失望”里也含有“放松”。对于黄颡来说,最担心的是抽调了邛山的人,那就要办邛山的干部。
如果是那样,黄颡估计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把我供起来,要么把我撵出去。
“你小子不错哦,两兄弟都跟晋长空有交情的啊。”黄颡完全占据着谈话的主动,他说话天一句地一句的,突然就说起我和晋副州长之间的“关系”。
我擦,黄书记你还真会泼脏水啊,我和晋长空之间的关系,就是王长军组局那一面之缘;至于我弟弟,他在青龙县工作,是怎么跟晋长空联系上的,我根本就不清楚。
不过,我倒不想怎样跟黄颡解释。
我跟黄颡说,之前我给水云天副厅长当联络员的时候,经常到州政府去开会,出入会场多了,晋副州长就记得我呗。
我让你再泼脏水,有本事你就朝水厅长身上泼一个看看。
“我倒是忘记你主业是警察了。”扯到这里,黄颡书记又狠狠地闷了一口烟。他说,小元啊,这段时间你不在这里主持工作,逼迫县里东抽人、西拉夫地勉强应付了过去,把树林村超级碗的三个活动打造成了一个文旅IP,但是治安方面的事情,却还有很大的漏洞要补哦。
接下来黄颡列举了一大堆数据,春节以来雪洞镇的刑事案件多少、治安案件多少、纠纷又有多少,喝酒闹事的、打架扯皮的、疯子闹场的、搞别人婆娘的,各种警情他都分得一清二楚,比我这个所长还要掌握得多。
真惭愧。
“所以,回来之后,你只要管好治安方面的工作就行。”黄颡跟我说,今后我的眼界要宽、尽责要实,要将整个邛东开发区都纳入到视野中去,全力以赴保护这一片土地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黄颡的话,只说了一半。剩下一半没有说的是,今后经济发展的事情,我就不要管了。
也就是说,通过这一次谈话,把我作为树林村第一书记、超级碗总设计师、三大“寨赛”创始人的权力给没收了。
古有“喝酒释兵权”,现有“抽烟释事权”。
怪不得欧阳大江在宣布我的任免时,很明确地强调,我继续兼任树林村的第一书记,然后到期自然免除。
这离到期,已经没几个月了。
张忠福把我在邛山县公安局一撸到底,这回黄颡又把我在雪冻镇的权力收得一干二净,我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扁担无扎、两头滑答”。
从此以后,我就只能带着派出所一帮人,无所事事闲逛。
“小伙子,好好干。”话说到这里,烟也抽得只剩烟屁股。黄颡拍了拍我的肩膀,他说安全稳定大于天,我一定要履行好职责,为邛东开发区的发展提供坚实的平安保障。
说完,他回去跟张萍打了个招呼,带着欧阳大江走了。
留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这是我参加工作以来,跌落最惨的境地。
可是惨归惨,我还得强打精神、强装笑脸,凑回去跟张萍方轻源他们谈笑风生。中午的时候,方轻源就地安排,请张萍吃狗肉汤锅,让州局的领导感受树林村的特色美味。
虽然都是地摊火锅,但是我相信这一回绝对不可能吃坏肚子。
当时虽然已经有很严格的规定,但是“禁令”在农村执行得不太彻底,中午的时候我们还是开了两瓶酒。我这才知道,南东州的女性个个能喝,张萍一个人就干趴了我们两个。
喝完之后,张萍跟没事一样,稳稳当当回炉山,而我则揪着方轻源,回到了雪洞邛东开发区分局。
我现在非得方轻源数一下家底,不然他不搞清楚情况,这一走就甩手不管,我这邛东分局就真的爹不疼娘不爱了。
我要从他姓方的牙缝里,给一穷二白的邛东分局抠点东西。
我以请方轻源“视察”的名义,让他在邛东分局也就是实际上的雪冻派出所走一圈。得了我暗示的欧元山他们,也晓得该怎么办。
结果,还没走逛三分钟,才走完户籍室,方轻源就不愿意再走了,他说办公室还有一堆文件等着他签,必须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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