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你刚才像只护崽的老母鸡。”她小声说，说完就后悔了，赶紧低下头。
陆峥却停下脚步，蹲下来平视她，手掌笨拙地擦过她脸颊的雨水：“护你咋了？我媳妇胆小，我不护着谁护着？”他从兜里摸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塞她嘴里，橘子味在舌尖散开，“下午我去供销社给你扯块花布，做件新衬衫，咱不穿带补丁的了。”
温乐瑜含着糖，忽然想起林俏昨天说的话——陆野偷偷攒钱，要给她打只银镯子。这对陆家兄弟，一个把“护着”挂在嘴边，一个把疼惜藏在混不吝的笑里，倒比书里写的温情多了。
下午温乐瑜在院里择菜，听见陆母又在跟二婶念叨，说林俏野得像头小蛮牛，将来肯定生不出丫头。她刚想替林俏辩解，就听见“砰”的一声，林俏扛着个麻袋从外面回来，麻袋往地上一倒，滚出十几只肥硕的野兔。
“娘，二婶，”她抹了把脸，汗水混着泥，“陆野说多打几只兔子，给乐瑜补补身子，她太瘦了。”
陆母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二婶赶紧打圆场：“俏丫头真能干，比小子还厉害！”
林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冲温乐瑜眨眨眼。陆野从她身后钻出来，手里拎着只活蹦乱跳的野鸡：“我媳妇厉害吧？一箭射中的！”
傍晚陆峥翻完地回来，看见院里晾着的野兔，皱了皱眉：“山里的兔子不能随便打，明天我去公社交罚款。”
林俏满不在乎：“罚就罚，反正够咱吃半个月的！”
陆峥没再说啥，默默去劈柴。温乐瑜走过去递水，看见他手背上划了道口子，赶紧拉他去上药。
“这点伤算啥。”他甩开她的手，却在转身时放慢了脚步，“刚才娘又说你了？”
温乐瑜摇摇头：“没有，林俏帮我怼回去了。”
陆峥把斧头往柴堆上一放，忽然把她抱起来往屋里走。温乐瑜吓得搂住他脖子，他的军绿色衬衫被汗水浸透，贴在结实的后背上。
“以后她再找事，你就喊我。”他把她放在炕梢，从木箱里翻出个红布包，“给你的。”
是块水红色的的确良布料，在八零年可稀罕得很。温乐瑜摸着布料，眼眶有点热：“你咋知道我喜欢这个颜色？”
“上次去供销社，你盯着这块布看了三回。”他挠挠头，耳尖又红了，“让林俏帮你做件衬衫，她手巧。”
这时院外传来陆野的惨叫：“林俏你轻点！那是我好不容易攒钱买的磁带！”
温乐瑜忍不住笑，陆峥也跟着笑，军绿色的身影在油灯下晃，把她的影子都映得暖融融的。她忽然觉得，这错嫁的乌龙，或许是老天爷最好的安排。胆小的她配沉稳的他，张扬的她配混不吝的他，就像玉米粥配咸菜，糙得实在，却暖到心里。
夜里陆峥值夜，温乐瑜躺在炕上，摸着那块的确良布料，听见窗外陆峥在跟巡逻的战友说话。
“我媳妇胆小，夜里有动静别大声吵。”
“知道了陆队，你天天说，我们都记着呢！”
“她身子弱，明天让伙房多蒸个鸡蛋。”
“得嘞，就你宠媳妇！”
温乐瑜把脸埋进枕头里，笑得甜甜的。原书里那个早死的结局，好像已经很远了。在这个八零年的春天，有他护着，有林俏帮着，就算将来真要下乡当知青，她也不怕了。
毕竟，她的糙汉军人正站在月光里，把“我媳妇胆小”这句话，说给整个村庄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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