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到一半时,明澈的指尖突然顿住。他注意到枯井的井沿上,有几个新鲜的脚印,脚印边缘沾着与百草堂相同的黑色粉末。井绳缠绕的辘轳上,还挂着片青黑色的布屑,布屑的纹路里嵌着细小的竹制碎片,碎片上的 “面” 字符号被井水浸泡得有些模糊。
“来得比预想中早。” 明澈冷笑一声,从竹篮里取出阿竹的发带,系在井边的槐树枝上。发带末端系着片雪心草叶,在风中微微颤动,像是在引诱什么东西靠近。他后退几步,隐入东侧的竹制柴房,柴房的缝隙正好能看清整个院子的动静。
不到半个时辰,院墙外传来细微的响动。三个黑袍人翻墙而入,落地时脚步轻盈得像猫,青黑色的斗篷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为首的黑袍人抬手示意,另外两人立刻分散开来,一人守在院门口,一人直奔正房,而为首者则径直走向枯井,手里握着个青铜罗盘,盘面上的指针正围着 “面” 字符号疯狂转动。
“果然在这里。” 为首的黑袍人用嘶哑的声音说,指尖在罗盘上轻轻一点,指针突然指向槐树枝上的发带,“青面祭司说,这丫头的发带有纯阳之气,能引童女现身……”
他刚要伸手去够发带,脚下突然亮起青光。七根竹枝同时爆发出雪心草的清香,形成个倒扣的光罩将三人困住。守在门口的黑袍人惊呼一声,甩出锁链想要打破光罩,链身却被青光弹回,上面的蚀魂藤发出痛苦的嘶鸣。
“是陷阱!” 正房门口的黑袍人转身想逃,却踩中地面的迷魂竹粉末,顿时捂着头惨叫起来,“我看见好多眼睛…… 好多竹片上的眼睛在瞪我……”
为首的黑袍人却异常冷静,他摘下面具,露出张布满竹纹的脸,左额角的月牙形疤痕在青光里泛着诡异的红光。“明澈仙长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清亮,与之前的嘶哑判若两人,“青面祭司让我带句话,初七亥时,观星台的竹鹤下,用你的竹魂换那丫头的命。”
明澈从柴房走出,竹笛横在唇边:“三百年前你们没能得逞,现在也一样。” 他的指尖在笛尾的血纹上轻轻摩挲,血纹正随着黑袍人的话语微微发亮,“说吧,你们偷雪心草,究竟想做什么?”
疤脸黑袍人发出桀桀怪笑:“自然是为了给蚀魂藤加料。没有雪心草克制,它们会在中元那天长得更茂盛,正好用来……” 他突然甩出个竹筒,竹筒在空中炸开,黑色的汁液溅落在光罩上,蚀魂藤的种子在汁液里迅速发芽,疯狂地啃食着青光,“…… 捆住你们这些碍事的家伙!”
光罩上的青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明澈立刻吹奏起《涤尘引》,笛音化作无数细小的光刃,斩断疯长的蚀魂藤。他注意到疤脸黑袍人的腰间,挂着个竹制的令牌,令牌上的 “面” 字符号与之前的黑曜石令牌不同,周围刻着圈细密的竹纹,像是某种等级的象征。
“青面祭司是不是给了你块青铜残页?” 明澈的笛音陡然拔高,震得黑袍人后退几步,“就在你怀里,用黑布包着的那块。”
疤脸黑袍人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明澈抓住这个破绽,竹珠串突然飞出,化作七道红光缠住三人的手腕。红光与黑袍人的竹纹接触的瞬间,竟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一群戴竹面具的人围着血煞的祭坛,将童女的血滴在青铜残页上,残页吸收血液后,发出刺目的红光。
“你果然知道残页的事!” 疤脸黑袍人怒吼着,腕间的竹纹突然暴涨,将红光震开,“青面祭司说,你要是能认出残页上的字,就把这个给你!” 他从怀中扔出个竹制的哨子,哨子在空中旋转时,发出刺耳的声响,院外的竹林突然传来沙沙的响动,像是有无数人在靠近。
明澈接住哨子,哨身刻着 “面” 字符号,内部却藏着半张地图,地图上用朱砂标注着七个红点,其中一个红点旁写着 “观星台”。他突然明白,这是青面祭司故意让疤脸送来的,目的是试探他能否解读地图的秘密。
“告诉青面,初七亥时,我会去观星台。” 明澈的声音平静如湖,“但不是去送竹魂,是去了结三百年前的恩怨。” 他抬手一挥,竹珠串化作青光将三人击晕,“至于你们,就留在这里,等守山人来处理吧。”
处理完黑袍人,明澈走到枯井边,用竹笛的青光照射井底。井壁上果然刻着 “唤煞坛” 的阵图,阵图中央的凹槽里,放着块青铜残页的碎片,碎片上的字迹与《百竹谱》上的暗纹完全吻合。
他刚要捡起残页,残页突然化作青烟,在空中留下 “初七亥时,竹鹤下见” 的字样。明澈望着消散的青烟,握紧了手中的竹笛,笛尾的血纹在晨光里泛着红光,像是在呼应三百年前的那场宿命对决。
院外的竹林里,守山人的身影一闪而过,山纹木牌在晨光里闪了闪,随后消失在茂密的竹叶中。明澈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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