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阳公主的出现,对他而言,不是救赎,是比之前所有加诸身上的凌辱加起来,还要残酷千百倍的极刑!
她是他无边黑暗里唯一微弱的光源,是他深埋心底、连仰望都觉得是亵渎、只能远远守护的净土。他宁愿自己被千刀万剐,被挫骨扬灰,也不愿让她看到自己如此卑贱、如此没有尊严、如此像一滩烂泥的样子!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最深最冷的寒潮,瞬间冻结了他仅存的一点感知。那是一种足以将灵魂都彻底湮灭的痛苦和自厌。他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就在这一刻,就在公主的注视下化为齑粉,也好过让她继续看着这样一具令人作呕的皮囊!
他甚至偏执地认为,公主那愤怒的呵斥,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看向他时,也一定充满了鄙夷和厌恶吧?救他,或许只是因为把他看作是她的所有物,不容他人染指,而非出于任何别的…他连想都不敢想的缘由。而他此刻的狼狈,无疑是在玷污她的眼睛,玷污她尊贵的身份。
所以,他非但不能起来,反而将身体蜷缩得更紧,颤抖得更加厉害。这是一种绝望的、自毁式的逃避。他宁愿继续承受那些纨绔的折磨,宁愿去钻那个胯下,也不愿以此刻的姿态,面对公主,面对那束他唯一渴望的光。
“你…”宜阳看着他这般反应,先是一愣,随即一股巨大的、酸涩的明悟和心痛瞬间淹没了她。那不是抗拒她的命令,那是…那是比抗拒更让她难受的、彻底崩溃的羞耻和绝望!她的怒火像是被冰水浇熄,只剩下一种无力又尖锐的疼痛。这个傻子!这个笨蛋!她都来了!她都站在这里了!他为什么还要这样?!
她看着他那剧烈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的背脊,看着他死死抠进地里的、布满冻疮和伤口的手指,看着他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的姿态,眼眶猛地一热,视线迅速模糊起来。
她强忍着,死死咬着粉嫩的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不让那不争气的眼泪掉下来。现在绝对不能哭。
在萧景琛逐渐变得讥诮和看好戏的目光注视下,在纨绔们复杂难言的沉默中,宜阳猛地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大步走上前去。
她毫不避讳地踩过那摊混着尿渍的污秽,蹲下身来,火红的、价值连城的狐裘曳地,沾染了泥泞也毫不在意。她伸出手,不是去扶他,而是从袖中抽出一方洁白的、散发着淡淡梅花冷香、一角绣着精致小梅花的丝质手帕,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泄愤般的力道,用力地去擦沈玠那沾满了污泥、点心残渣和已经干涸发黑血沫的嘴角与下巴。
她的动作很快,很用力,仿佛要借着这个动作,擦掉的不是那些污秽,而是他所承受的所有屈辱,也是自己心中那翻江倒海的难过和无处发泄的愤怒。
丝质手帕摩擦着皮肤,带来细微却明确的刺痛感。
沈玠如同被最烈的火焰烫到,又如同被最冷的冰针刺穿,猛地发出一声极度惊恐的、破碎的抽气声,身体剧烈地一颤,下意识地就要向后瑟缩躲避,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痛苦。
公主的手帕…那么洁白,那么柔软,带着清雅的冷香…怎么能…怎么能用来擦他这样肮脏不堪的人?!这会弄脏的!会玷污的!他不配!他根本不配!
他的躲避是那样惊恐,那样绝望,仿佛宜阳伸过来的不是手帕,而是烧得通红的烙铁或者毒药。
宜阳的手,就那样顿在了半空中。她看着他惊恐万状、仿佛承受着莫大痛苦的样子,看着他嘴角因为自己刚才不算轻柔的动作而又微微渗出的新鲜血丝,混合着污泥,在那苍白如纸的皮肤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痕迹。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然后猛地撕开,痛得她眼前几乎发黑,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空气中弥漫着死寂和一种无比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气氛。
萧景琛看着这一幕,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呵,这戏码,可真比预想的还要精彩纷呈。这贱奴的反应,真是…深得他心。
喜欢掌印太自卑请大家收藏:(m.38xs.com)掌印太自卑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