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小桃,以及她麾下那支由她亲自从数百人中挑选、历经严苛训练、各怀绝技的女子情报与突击小队。
这些女子,或许在绝对的正面力量、冲锋陷阵上无法与久经沙场的精锐甲士相比,但她们拥有着男子往往难以企及的独特优势——灵巧如深山猎豹般的身手、超乎常人的耐心与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以及对环境细节近乎苛刻的敏锐洞察力与适应力。她们没有选择与那滔天黑气、坚固屏障进行徒劳的正面抗衡,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而是如同最狡猾机警的游鱼,最谨慎耐心的潜行者,充分利用了数月来不惜代价摸透的皇宫密道、废弃宫室、排水暗渠,甚至是一些不为人知的狭窄狗洞、年久失修的夹墙、假山内部的隐秘洞穴,绕开了祭天坛正面那令人绝望的厚重防御与能量场,从侧面、从敌人视线的死角,如同水滴渗入海绵,又似阴影完美融入黑暗,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距离祭天坛足够近、足以清晰观察坛上最细微动静与能量变化的绝佳位置。
小桃此刻伏在一处被巨大攻城槌残骸和飞石砸塌了半边的宫殿倾斜飞檐之下,娇小却充满力量的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粗糙、布满战争创伤的瓦砾与断木,呼吸压得极低极缓,几乎与周遭死寂而破败的环境融为一体。她身上早已褪去了往日那些或俏丽或温婉的华美衣裙,换上了一身特意染成深灰近黑、利落贴身、毫无多余累赘的劲装,完美勾勒出她经过近乎残酷的严格训练后变得矫健、柔韧而充满瞬间爆发力的身形曲线。昔日那双只会端茶递水、绣花扑蝶的纤纤玉手,如今布满了厚实坚硬的茧子,此刻正稳稳地、没有丝毫颤抖地握着一架造型精巧、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单筒望远镜——这是凤九歌根据某些模糊却超越时代的记忆画出粗略草图,指明了“望远”与“聚焦”的核心原理,再由军中顶尖工匠与民间隐世的巧手能人反复试验、呕心沥血,才勉强仿制而成的稀罕物,整个联军中也找不出五架,视若珍宝。她的眼神,透过那珍贵无比的镜片,锐利如锁定猎物的雪山苍鹰,摒除一切杂念与恐惧,死死聚焦于祭天坛顶的每一个细微变化、能量流动的轨迹与那两名罪魁祸首的每一个动作。
镜筒缓缓移动,视野无比清晰。她看到苏清婉站立在阵法最中心那个最为复杂、光芒也最刺眼妖异的巨大符文节点上,双脚仿佛扎根其中,双手结着一个古怪而繁复、看久了便让人头晕眼花、心神摇曳的诡异手印,原本娇艳欲滴的嘴唇不断开阖,吟诵着晦涩难懂、语调诡谲阴森、仿佛不属于人间的咒文。那股浓郁得化不开、几乎凝成实质的黑气,如同最忠诚癫狂的奴仆般缠绕在她周身,欢欣雀跃地涌动,衬得她那张原本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脸蛋,此刻只剩下全然的、令人心胆俱寒的疯狂与一种欲要吞噬天地、逆转乾坤的极致贪婪。她看到二皇子萧无绝,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精美皮囊的人偶,僵直地站在苏清婉身后半步的位置,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死灰,眼神空洞麻木得如同最深沉的夜,仿佛不仅是个人意志,连带着生命最本源的气息,都在被脚下那贪婪而邪恶的阵法,以一种缓慢而残酷的方式,一点点抽走、吞噬、榨取。她更清晰地看到,环绕高大坛体插着的那一圈圈散发着不祥能量波动的黑色旗帜的具体方位、精确数量、彼此间的距离,以及旗帜上那些如同拥有独立生命般缓缓蠕动、散发着暗红污秽光芒、只看一眼便让人心生强烈烦恶、精神恍惚、几欲呕吐的诡异符文细节。
“记录!全神贯注,不得有丝毫差错!”小桃压下心头因近距离目睹这超越常理的邪异景象而泛起的一丝生理性寒意与眩晕感,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异常,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性,对身边一名专门挑选出来、心细如发、擅长快速精准绘图的队员吩咐道,“甲位,正东偏南十五度,距坛基约三十步,三面旗呈三角分布,符文形态扭曲盘绕,似剧毒蜈蚣昂首,旗面黑气最为浓郁,如有实质;乙位,正西偏北二十度,距坛基约二十五步,五面旗错落排列,符文中心有不断开阖的圆点,如同窥视人心的邪恶之眼,能量波动异常频繁剧烈;丙位……坛顶四角边缘,核心主旗各一面,旗杆明显高出其他,材质特殊,泛着金属幽光,符文最为繁复狰狞,如同活物血管搏动,能量源头感、控制感最为强烈……特别注意苏清婉结印时手指的每一次细微变化、角度调整,尤其是她每变换一次关键手印,对应区域的旗帜能量波动峰值与黑气涌动的方向……”
她的语速极快,却条理分明,逻辑清晰,每一个信息点都精准无比,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输出数据。那名负责绘制的女兵屏住呼吸,眼神专注到了极致,手中特制的炭笔在一张经过特殊处理、韧性极佳、不易破损的薄羊皮纸上飞速游走,线条简洁、肯定而富有表现力,不仅精准勾勒出祭天坛的大致轮廓、各级台阶、旗帜的精确方位与相对距离,甚至连一些关键的符文扭曲特征、苏清婉施法时那明显有别于正常武学发力或宫廷礼仪的、充满邪异韵味的手势动作细节,都尽可能详细而形象地记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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