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迎来了他仕途中的一次关键擢升——朱由检一纸诏令,直接将其拔擢为兵部左侍郎,并总督京营戎政,将整个京畿的防务重担压在了他的肩上。
此时的北京城,防务正处在一个微妙的空窗期。原先驻守京师的三大营主力,已被崇祯帝悉数交由孙承宗统率,开赴蓟镇巩固边防。眼下这座帝国的都城,竟主要依赖孙传庭麾下那七万亦兵亦农的屯田兵。这在朱由检看来,无疑是巨大的隐患。
他迫切需要一支全新的、规模在五到六万人的精锐机动部队,随时能够驰援各方,真正做到“天子呼之即来,来之能战”。更重要的是,在经历了清查田产、追缴欠赋、狠狠得罪了勋贵、藩王以及豪绅集团之后,朱由检内心深处弥漫着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他必须将京师的安危,交到一个绝对忠诚且能力卓绝的心腹手中。
至于原先由王承恩提督的五城兵马司等力量,朱由检心知肚明——那充其量只是一支光鲜的仪仗队,维持治安、肃清街道尚可,真要拉去与皇太极麾下的铁骑碰撞,恐怕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面对捉襟见肘的国库,朱由检却并未束手无策。他灵光一闪,将目光投向了正在试行的驿站改革——那些尚未推行新政地区的驿站钱粮维持原状,而陕西、山西等试点省份驿站改革的地方。那些钱粮不是空出来了吗?这的利用起来。
他又咬牙从皇庄每年近三十万两的收入中,毅然批出二十万两,东拼西凑,最终为卢象升筹集了每年约三十四万两的粮饷。望着这费尽心力才凑出的数额,朱由检拍了拍卢象升的肩膀,语气坦诚甚至带点无奈:“卢卿,眼下朝廷艰难,朕只能给你这些。暂且徐徐图之,待日后国库稍裕,朕必为你扩军备饷!”
卢象升岂会不知朝廷窘境?见皇上为自己练兵之事如此绞尽脑汁、倾其所有,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不禁眼眶一热,情绪激荡之下,跪倒在地,声音哽咽:“陛下如此信重,恩同再造!臣卢象升在此立誓,必以此饷练就一支虎贲锐旅,不负陛下今日之所托!”
朱由检见状,却是眉头微蹙。他终究不习惯这动不动就跪拜的规矩,尤其见不得一个刚毅之臣这般涕泪交流,赶忙上前一把将他扶起:“快起来!朕要的是一支能战的强军,不是你的膝盖和眼泪。心意朕知道了,把这些力气,都用到兵营里去!”
他虽然语带“责备”,但那份急于成就大事、不拘虚礼的务实风格,却让卢象升在羞愧之余,更生知遇之感。他重重一揖,不再多言,将所有感激与决心都埋进了心里,转身便扎向了校场——他知道,唯有练出精兵,才是对皇恩最好的报答。
这边重整京营的大事刚有眉目,一队风尘仆仆的西洋使团便抵达了京师。
崇祯五年七月初,
葡萄牙、西班牙、英格兰、瑞士的使者们,带着各异的目的与神情,出现在了北京街头,顿时引来一片哗然。好奇者引颈观望,窃窃私语;一些守旧的老臣则捶胸顿足,痛心疾首,仿佛天朝威严已因这些“西夷”的到来而荡然无存。
在汤若望的居中引荐下,朱由检于谨身殿依次接见了各国使节。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大多言辞恭谨,表达了愿与大明修好通商的“善意”,甚至提出愿意“捐输纳粮”,以示诚意。他们核心的请求颇为一致:希望在京师设立常驻的外交馆舍,以便长久联络。
朱由检听罢,略一思忖,觉得互设联络点并非坏事,便爽快应允,但明确告诫:“馆舍安全可自行负责,然若有人员作奸犯科,必须移交大明官府按律处置,尔等不得庇护。”
使节们见这位年轻皇帝如此干脆利落,远超预料,纷纷盛赞其“开明睿智”,并献上早已备好的厚礼:
法国献上其号称最新铸造的二十门重型火炮,金银数千;
英格兰 赠送其号称最新铸造的二十门重型火炮,银数万;
瑞士 赠送一千支燧发火枪及足供一年使用的弹药;
西班牙 出手最为阔绰,直接赠予一艘装备齐全的远洋炮舰。
尤其当西班牙使节阿隆索补充说明将附赠一位经验丰富的舰长及船员协助操作时,朱由检不禁面露喜色,上前握住阿隆索的手连声道谢。
然而,正是这个看似寻常的友好举动,瞬间点燃了殿中部分老臣的怒火。几位御史当即出班,情绪激动地奏道:
“陛下!西夷狡诈,岂可轻信!西班牙人前倨后恭,其心叵测!昔日武装传教之野心未遂,今日岂会真心臣服?此举无异于引狼入室,臣等恳请陛下三思!”
原来在朱由检来之前的万历时期,这帮子西班牙人大言不惭的准备来这武装传教。好家伙,这才几年时间。又来我们这大明装什么大尾巴狼呢?你是不是当我们傻?
得,朱由检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瞎激动什么劲儿!但好在这些年被言官御史磨炼出的“免疫心法”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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