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完全垂落时,艾雅琳才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窗外,复古别墅区的路灯已经亮起,暖黄色的光晕透过老式铁艺灯罩洒在石板小径上,与各家窗户里透出的零星灯火相互应和。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听到轻微的“咔哒”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电脑前坐了两个多小时——不是画画,而是沉浸在下午拍摄的那几十张照片里,一张张地看,一次次地回味。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阅读灯,光线温柔地圈出一片区域。这盏灯是她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黄铜灯柱上有着精细的蔓叶纹雕花,灯罩是手绘绢纱的,绘着淡雅的兰草图。光透过绢纱后变得更加柔和,在她身上罩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内心暗语:下午用镜头追逐光线,晚上却在这样温柔的人造光里回味。光真是奇妙,既能被捕捉,又能营造氛围。摄影和绘画,说到底都是和光玩游戏的人。)
走到窗前,她拉开半掩的亚麻窗帘。窗外是自家的小庭院,不大,但很精致。青石板铺地,缝隙里长着些茸茸的青苔;一角种着几丛竹子,夜风吹过时沙沙作响;另一角是她去年亲手砌的小小花坛,种了些易打理的多年生植物:玉簪、矾根、蕨类。此刻在月光和路灯光线的混合照明下,庭院呈现出与白天截然不同的样貌——轮廓模糊了,细节隐去了,只剩下大块的黑白灰和偶尔一点反光。
(内心暗语:要是现在出去拍,会拍到完全不同的画面。白天捕捉的是细节和色彩,晚上捕捉的该是氛围和神秘感吧?摄影真是时间与光线的切片艺术。)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走向厨房。复古别墅的厨房是后来改造过的,保留了原有的高窗和部分砖墙,但加入了现代化的厨电。开放式设计,与餐厅连成一片,中间用一个老榆木的中岛台隔开。中岛台上方悬挂着三盏工业风的吊灯,铁艺灯罩,爱迪生灯泡——这是整栋房子里少数不那么“复古”的元素,是她特意选的,想要一点混搭的趣味。
她从化妆冰箱里取出一瓶自己调制的护肤精华液——用玫瑰纯露、芦荟胶和几滴精油调配而成,装在磨砂玻璃瓶里。又拿出一个白瓷面膜碗,碗沿有一圈青花缠枝纹。动作间,她身上的家居服微微摆动。那是一件深灰蓝色的真丝睡袍,宽袖,系带设计,领口绣着细密的白色回纹。这是母亲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说是“女孩子在家里也要穿得讲究些”。起初她觉得太过正式,现在却爱上了这种被细腻面料包裹的感觉。
(内心暗语:美容时间。这是每周两次的仪式。不是为了多么惊人的效果,而是享受那种专注照顾自己的过程。就像对待一幅画,耐心地一层层上色,等待它慢慢显现该有的光泽。)
她端着面膜碗和精华液回到客厅,却没有立刻开始护肤流程,而是先走向壁炉——虽然现在早已不通燃气,只是个装饰,但壁炉台上摆放着她的“心情角”:一个从跳蚤市场淘来的古董黄铜相框,里面空着,因为她还没找到值得永久珍藏的照片;一瓶干枯但姿态优美的尤加利叶;几本常翻的艺术画册;还有一个她亲手烧制的小陶罐,形状不规则,釉色是灰蓝渐变,插着一支已经晾成干花的蓝色绣球。
(内心暗语:如果拍这个角落,该怎么构图?焦点是哪个物件?光线从哪里来?明暗对比要多大?哈,真是“走火入魔”了,看什么都想着取景框。)
她摇摇头,笑着走向沙发。茶几上已经准备好了今晚要用的其他工具:一盒清洁泥膜,一把天然猪鬃的面部按摩刷,一瓶护肤油,还有一叠裁剪成合适大小的棉柔巾。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像是某种仪式前的祭坛。
坐下前,她先关掉了落地灯,转而打开了沙发旁的一盏蒂凡尼玻璃台灯。灯亮起的瞬间,整个角落的氛围都变了——彩色的玻璃片拼接成鸢尾花的图案,光线透过时被染上淡淡的蓝紫、琥珀和翠绿,斑驳地投在墙壁、沙发和她身上。这盏灯是她在一家即将关门的老灯具店里找到的,店主说这是六十年代的存货,一直没卖出去。她一眼就爱上了那些手工切割的玻璃片在光下呈现的质感。
(内心暗语:不同的光源,不同的情绪。这盏灯的光比刚才那盏更“有故事”,更“戏剧性”。如果我是导演,会用这种光来拍夜晚沉思的戏份。)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真丝睡袍的下摆散开,像一朵倒扣的花。先拧开磨砂玻璃瓶的滴管,吸取精华液,对着灯光看了看——液体在彩色光线下流转着琥珀色的光泽。她将精华液滴在掌心,双手合十温热,然后轻轻按压在脸上。动作很慢,从额头到两颊,再到下巴和颈部,指腹感受着皮肤的纹理和温度。
(内心暗语:触觉的专注。就像画画时感受画笔的弹性和颜料的稠度,现在感受的是皮肤的质地和产品的吸收。所有的艺术创作,最后都回归到对“质感”的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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