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片还在掌心微微发烫,李慕白没多看,一把塞进裤兜,转身就走。刚才那声岩缝里的轻响,听着像风动油布,可他心里清楚,北沟这地方,风从来不大,尤其今天,连树梢都没晃一下。
他脚下一拐,没按原路下山,反而往西边的老猎屋方向绕去。赵老汉早几天就说过,屋里有件旧蓑衣,顺手还能拿点晒干的草药打掩护。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半路上碰见王铁柱赶着牛车过来,车上堆着柴火,人却空着手,一看就是装的。
“柴火是假的吧?”李慕白笑着问。
“你猜对一半,”王铁柱咧嘴,“车是真牛拉的,人是真装的。”
两人对了个眼神,李慕白把竹篓递过去:“待会儿你从南坡过,别停,别看我,就当没见着。”
“那你呢?”
“我去把‘祖传宝贝’取回来。这年头,藏东西比生儿子还难,得讲究策略。”
王铁柱点头:“要不我陪你去?”
“你去了,人家一眼就看出不对劲。”李慕白拍拍他肩膀,“你这脸,憨厚得能当村口石狮子。”
王铁柱乐了:“那你可快点,我这牛都快憋出内伤了,走两步抖三下,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拉的是空车。”
李慕白抄小路上山,到了石龛前,先蹲下摸了摸岩缝——碎石没被动过,油布卷还在。他松了口气,伸手进去一掏,图纸裹得严实,蜡封完好。他顺手在石壁上又敲了三长两短,这次没等回音,直接收手。
图纸塞进竹篓底下的夹层,上面堆满柴胡和野艾,再盖一层粗布,看起来就是普通采药收获。他拎着下山,在村口碰上苏婉清送饭。
“饭给你留着,”她把饭盒递过来,压低声音,“李美丽刚才在这儿转悠,问你去哪儿了。”
“哟,关心我?”李慕白接过饭盒,笑得贼兮兮,“她是不是还说‘慕白哥这么优秀,可别累着’?”
“她说你鬼鬼祟祟,肯定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苏婉清白他一眼,“我说你采药呢,她不信,还说要报告老支书。”
“报告就报告,”李慕白哼了一声,“我采的是药材,又不是炸药。再说了,我连火柴都省着用,哪敢搞破坏。”
苏婉清忍不住笑:“你呀,嘴贫起来比广播站还响。”
两人分开后,李慕白直奔赵老汉的猎户棚。这地方偏,多年没人住,屋顶漏光,墙角结蛛网,正适合干点“不能见光”的事。
他先用油布把窗户封死,又铺了层干草遮光,里头立马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打开手电,图纸一摊,墨线清晰,轮轴结构复杂得像天书。他正看得入神,忽然发现图纸边缘有个极小的压痕,像是蜡封时盖了什么印。
他凑近一瞧,眉头一皱——那痕迹,像极了一个“富”字。
“李富贵?”他低声嘀咕,“你啥时候碰过这玩意儿?”
他没多想,先把图纸收好,又在屋后埋了几根空竹管,接上线绳连到门前。人一踩线,竹管就响,比狗还灵。
晚上,王铁柱带了两个年轻人,假装在百米外守兔笼。三人围坐着抽烟,话不多,眼睛却一直盯着猎户棚方向。
“你说李富贵真敢来?”其中一个问。
“他不敢?”王铁柱吐了个烟圈,“前天他还放话,说谁碰副食品厂的事,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可这是图纸,又不是厂子。”
“你傻啊,”王铁柱瞪他,“图纸要是真能修水车,咱村以后不靠他收租,自己就能灌田,他喝西北风去?”
那人闭了嘴。
夜深了,虫鸣渐歇。突然,竹哨“吱”地一声尖响。
王铁柱立马站起:“来了!”
他带着两人从侧面包抄,李慕白则站在门口,手电一开,光柱直射过去——两个黑影正蹲在屋后,一个手里拎着煤油瓶,另一个在掏火折子。
“哟,二位这是要野炊?”李慕白声音不大,却稳得很,“这么晚了,不回家睡觉,跑这儿点火?”
两人吓一跳,转身就跑,可王铁柱他们已经堵住退路。
“别动!”王铁柱吼了一声,“再跑我可不客气了!”
煤油瓶被缴了,火折子也扔了。李慕白走过去,蹲下来看那两人:“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没人吭声。
“不说也行,”李慕白掏出相机,“我这儿有照片,拍得清清楚楚。你们手里这煤油,跟李富贵家灶上用的是一批货,标签都一样。要不咱现在就去他家对证?”
其中一人慌了:“是……是李富贵让来的。”
“他怎么说的?”
“说……说这图纸是封建残余,烧了省得惹事。”
李慕白笑了:“他倒是挺会扣帽子。那我问你,他知道图纸内容吗?”
那人犹豫了一下:“哥说……底下还有东西,要一起挖出来。”
李慕白眼神一凛:“他还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就让我烧图,别的没说。”
李慕白站起身,从兜里掏出那张蜡印的照片,对着灯光一照——压痕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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