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将金锅残片,毅然投入鼎心火焰之中。
轰——
心火轰然炸开,橙黄火焰冲天而起,与万家升腾的炊烟遥相呼应。
七十二城百姓似有所感,纷纷将珍藏的共灶米投入锅中,无论贫富贵贱,无论南北东西,皆在同一时刻点燃灶火。
炊烟袅袅升空,竟在苍穹之上凝成一道横跨南北的虹桥。
虹桥无光却温润,无音却可感,仿佛整片大地都在呼吸、在低语、在呼唤失落已久的滋味。
而就在味魇哀嚎溃散,化作漫天咸雾之际——
海底深井之中,一口锈迹斑斑的铁锅,正缓缓升起。
味魇在万味冲击下发出最后一声无声的哀嚎,庞大的黑影如沙塔倾塌,寸寸崩解。
那由百年怨念凝结而成的阴寒之躯,终究抵不过人间最朴素的炊烟与饭香。
它化作漫天咸雾,随海风四散,仿佛一场久违的雨,落回深井,渗入地脉,像是大地终于咽下了积压百年的苦涩。
可就在这万籁初宁、虹光未散之际,海底深井之中,那口锈迹斑斑的铁锅缓缓升起。
它不似神器般威严,也不带杀伐之气,却透着一种沉静的古老。
锅身布满裂痕,边缘卷曲,像是经历过无数次烈火锤炼与海水侵蚀。
然而当它破水而出的瞬间,锅底金纹忽然流转起来,一道道细若游丝的光芒沿着裂痕蔓延,竟与苍穹之上那横跨南北的虹桥遥相呼应,如同血脉相连的呼吸。
更令人惊异的是——锅中空无一物。
没有水,没有米,没有火。
可就在这虚空中,传来一声清晰的“咕嘟”。
接着又是一声,再一声。
节奏平稳,温润绵长,宛如熟睡之人胸膛的起伏。
那是苏家祖灶的呼吸,是千年厨脉未曾断绝的心跳。
苏晏清站在残船甲板上,心火仍在经络间奔涌,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尖将触未触之际,一股温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骤然弹开她的手。
她并未退后,只是垂眸看着掌心那一瞬的灼热。
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拒绝。
或者说……是等待。
玉简残影自她识海深处浮现,早已破碎不堪的文字在意识中重组,凝成最后一句箴言:
“钥已南渡,主更迭。锅不在人手,而在人心。”
风停了,雾渐薄,残船随波轻晃,浮出茫茫雾海。
朝阳自东方破云而出,第一缕金光洒在梁盐引脸上。
他跪坐船头,双手捧起一掬海水,缓缓送至唇边。
咸味依旧,却不再单一——鲜在舌尖跳跃,涩在喉间萦绕,而后竟有淡淡回甘,如春芽初绽,如旧忆复苏。
他怔住,眼中有泪滑落:“原来……海的味道,从来不是一种。”
远在江南,临安城角的一间清粥小铺里,灶台无火自燃。
青陶锅中的白粥缓缓沸腾,锅盖轻跳,蒸腾的雾气在晨光中画出模糊的人影。
陈灭道立于门前,灰袍猎猎,望着那口熟悉的锅,低语如叹:
“她没回来……可灶,一直在烧。”
千里之外,七十二城,万家百姓不知为何,几乎在同一时刻揭开了锅盖。
饭香腾空而起,交织成网,笼罩山河。
有人低头啜粥,有人执筷夹菜,有人将热汤递给病中老母——他们不曾相识,却在同一瞬心头微颤,仿佛天地之间响起了一声无声的齐呼:
“这一口,是她换的。”
残船静静漂浮在初升的日色之下,炊烟渐散,虹桥隐去。
唯有苏晏清仍立于船头,双耳缠着素布,血痕从布下悄然渗出,滴滴落在甲板,无声晕开。
她闭目静立,唇齿微启,似在咀嚼空气。
忽然,她眉头轻蹙。
风中无腥,无酸,无焦。
但她“尝”到了——
一丝极淡、极沉的苦,像药渣沉淀在喉底,像未说出口的谎言藏在笑里,像某处本该燃起的灶火,正被人悄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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