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流血…” 凛雪的意识冰冷地剖析着涌入的感知。她“看”得更深。在那毁灭性的物理撕裂之下,在沸腾的熔岩与狂暴的海水深处,维系着艾泽拉斯稳定的古老地脉网络——那些由泰坦塑造、承载着星球生命力的能量通道——正发出凄厉的哀鸣。虚空的力量,如同最恶毒的寄生虫,正顺着死亡之翼撕裂的伤口疯狂注入,侵蚀、扭曲着地脉的纯净能量流。每一次侵蚀,都让大地的痛苦更深一分,让灾难的规模成倍扩大。无数生命在哀嚎中湮灭,他们的恐惧、绝望和瞬间被剥夺的生命能量,如同最甜美的毒饵,吸引着虚空中贪婪的注视。恩佐斯在深渊中狞笑,它的低语如同亿万条冰冷的毒蛇,顺着破碎的地脉裂隙,再次试图钻入凛雪的意志核心。
“看啊,吾之姊妹!何等壮美的毁灭!生命脆弱如尘,秩序不过是虚妄的泡影!加入这熵之盛宴,拥抱那终极的寂静…你与他们不同,你早已明了这真理…”
那声音充满了亵渎的诱惑,试图唤醒她记忆中耐奥祖的冰冷计算和阿尔萨斯堕落前的绝望。凛雪王座周围的寒冰瞬间爆发出刺骨的蓝光,如同无数柄利剑刺向无形的虚空低语。王座厅的温度骤降,空气凝结成细碎的冰晶簌簌落下。她头盔下的面容没有一丝波动,只有冰蓝色的魂火在深邃的眼窝中猛烈燃烧,对抗着那足以令半神疯狂的侵蚀。
“聒噪!” 她的意志如同冰冠冰川的根基般坚定,凝聚成一道无声的精神尖啸,狠狠撞向那试图渗透的低语。“艾泽拉斯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它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这誓言并非空洞的口号,而是刻入她存在核心的烙印。
一个冰冷的决断在她心中形成。坐视,就是放任虚空得逞,让恩佐斯的力量随着灾难蔓延至不可收拾。但大规模调动天灾军团介入生者的灾难?这无异于在联盟部落对亡灵本就脆弱的信任上泼洒滚烫的毒油。希尔瓦娜斯的冷笑,弗丁眼中深藏的忧虑,伯瓦尔紧锁的眉头…这些面孔在她意识中闪过。
“伯瓦尔。” 她的声音直接在远在暴风城废墟附近、正被巨大震动掀下马背的伯瓦尔·弗塔根公爵脑海中响起。那声音如同刺骨的寒风,瞬间驱散了伯瓦尔因目睹暴风城惨状而产生的眩晕和剧痛。
伯瓦尔挣扎着从瓦砾和泥泞中站起,镶钉的肩甲凹陷了一大块,头盔下沿有鲜血淌出,混合着灰尘染红了半边脸颊。他刚亲眼看到一面刻着“英雄谷”字样的巨大石墙倒塌,将数十名试图逃向运河的平民瞬间掩埋。绝望的哭喊与建筑的呻吟撕扯着他的神经。凛雪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也瞬间让他混乱的思维为之一清。
“公爵。死亡之翼已现世。虚空正侵蚀地脉,放大灾难。” 凛雪的信息冰冷、直接,不带一丝情感波动,却蕴含着令人窒息的重量。“诺森德地脉节点受冲击,风暴峭壁、晶歌森林、龙骨荒野西南边缘告急。东部王国北部,湿地、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奥特兰克山脉地脉异常加剧,即将引发连锁灾变。”
伯瓦尔的心沉了下去。他望向暴风城塌陷的港口区,那里海水正倒灌而入,形成新的死亡漩涡。他明白了凛雪的潜台词:更大的灾难还在酝酿。
“天灾军团将介入。” 凛雪的宣告如同最终判决。“目标:稳定诺森德及东部王国北部关键地脉节点,削弱次生灾害强度。行动准则:隐秘、高效、最低限度接触生者。优先救援…高价值知识节点及大型平民聚集区边缘。” 她刻意强调了“边缘”二字,冰冷地划下了界限。天灾不是救世主,他们是灾难中一把锋利而危险的手术刀,目标是切除虚空扩散的毒瘤,而非拥抱伤者。
伯瓦尔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并非来自凛雪的力量,而是预见到了这行动将引发的滔天巨浪。他猛地抬头,似乎想通过意念发出最强烈的劝阻:“凛雪!这太危险了!联盟和部落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这是入侵!是亡灵在趁火打劫!”
“放任虚空吞噬地脉,代价将是整个北境的彻底崩解。恐惧与猜疑,是生者必须承担的代价。执行命令,公爵。协调银色北伐军,在…必要时刻,进行有限度的‘战场解释’。” 凛雪的意志不容置疑,如同万载寒冰。“战场解释”四个字,冰冷地揭示了未来可能发生的血腥冲突。通讯中断。
伯瓦尔站在原地,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手掌。远处,一面残破的雄狮旗帜在燃烧的废墟上飘摇,最终被卷入了翻腾的海水。他深吸了一口充满尘埃与血腥的空气,肺部如同火烧。别无选择。他转身,对着身边挣扎爬起的银色北伐军士官,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传令!最高警戒!灾难等级…灭世!联络所有能联系上的据点,首要任务——救人!尽一切可能救人!同时…警惕任何非自然能量波动!尤其是…带有死亡寒气的!” 最后一句,他说得异常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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