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布兰登和城墙上绝望的守军即将被彻底的黑暗吞噬时,天空变了。
一片更加深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乌云”以惊人的速度从东北方的天际线压来。那不是云,是数以千计的石像鬼!它们冰冷的金属躯体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幽暗的光泽,翼膜高速震动发出的嗡鸣汇成一片低沉压抑的声浪,瞬间盖过了狂风的嘶嚎。它们没有俯冲,没有攻击,而是如同训练有素的蜂群,在极高的空中迅速分散、重组,形成数道巨大的、不断流动的钢铁链条,横亘在海岸线与那堵毁灭水墙之间。
紧随石像鬼之后出现的,是令所有目睹者灵魂冻结的景象。五头庞大的冰霜巨龙!它们嶙峋的冰晶骨架覆盖着永不融化的寒冰,幽蓝的灵魂之火在空洞的眼眶中熊熊燃烧。它们扇动着足以掀起小型风暴的巨翼,悬停在石像鬼阵列的后方。为首的巨龙辛德拉苟萨(残存意志驱动的强大冰霜巨龙)发出一声穿透灵魂的、饱含远古寒意的咆哮,这咆哮并非针对凡人,而是对那狂暴元素的宣战。
城墙上,加文拉德和士兵们忘记了推门,忘记了恐惧,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超乎理解的一幕。亡灵?天灾军团?在最绝望的时刻,出现在他们头顶?要做什么?
答案在下一秒揭晓。石像鬼集群的嗡鸣陡然拔高到极致,尖锐得几乎要撕裂耳膜。它们排列成的巨大“链条”开始疯狂旋转,每一只石像鬼都张开了它们那由魔法驱动的、如同喷口般的金属下颚。极寒的、肉眼可见的苍白冻气如同决堤的冰河,从数千个喷口中汹涌喷出!这不是随意的喷射,而是被精妙引导、汇聚的寒冰洪流!
冻气接触到下方翻腾的、被狂风卷起的潮湿空气和海水沫的瞬间,奇迹发生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迅速凝结。无数细小的冰晶凭空生成,并以几何级数的速度疯狂生长、连接。一面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由纯粹寒冰构成的、带着粗糙棱角和不规则断面的弧形冰墙,在石像鬼集群下方数息之间拔地而起!冰墙的底部深深插入汹涌的近岸海水中,瞬间将翻腾的海浪冻结成崎岖的冰原。冰墙的主体则如同巨神的盾牌,斜斜地、坚定地迎向那排山倒海而来的灭世水墙!
“轰隆——!!!”
这不是撞击,而是两个世界的碰撞!蕴含着星球愤怒的百刃巨浪,裹挟着亿万吨海水的毁灭之力,狠狠砸在了刚刚成型的、厚度超过二十刃的巨型冰盾之上。天地为之失色!震耳欲聋的巨响让新壁炉谷的城墙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撞击点爆发出冲天的白色水雾和冰屑,如同引爆了一座冰山。
冰盾在撞击的瞬间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仿佛整个大陆都在碎裂的呻吟。无数巨大的裂痕如同蛛网般在冰盾表面瞬间蔓延开来,冰晶碎片如同炮弹般四处激射。组成冰盾的石像鬼集群如同被重锤击中的蜂群,阵型猛地一滞,甚至向下沉了数米。数十只位置靠前的石像鬼在纯粹物理力量的冲击下瞬间解体,化为漫天飞舞的冰冷金属碎片。
然而,冰盾没有崩溃!它承受住了这毁天灭地的第一击!石像鬼集群的嗡鸣声变得狂暴而决绝,它们疯狂地喷射着冻气,如同无数个微型的寒冰喷泉,不顾一切地修补着冰盾上巨大的裂痕和缺损。冰霜巨龙动了。辛德拉苟萨再次发出咆哮,五头巨龙同时张开它们只剩下骨架的巨口,五道远比石像鬼冻气粗壮、凝练百倍的深蓝色寒冰吐息,如同五柄贯穿天地的寒冰长矛,狠狠地轰击在冰盾后方以及其与海水的交界处!
“咔嚓!嘎吱——!”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密集响起。冰盾上那些可怕的裂痕在巨龙吐息的灌注下,被更厚、更坚实的蓝色冰层迅速覆盖、加固。冰盾与海床接触的边缘,翻涌的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冻结,冰层迅速向外、向下蔓延,形成一片相对稳定的、坑洼不平的冰冻滩涂,为冰盾提供了更强有力的支撑。那堵毁灭性的水墙,被这面由亡灵意志与寒冰魔法构筑的叹息之壁,硬生生地挡在了距离新壁炉谷城墙不足千码之外!被阻挡的海水如同发怒的巨兽,沿着冰盾的两侧和顶端疯狂地翻涌、溅射,形成两道高达百刃的、由白色浪花组成的恐怖侧翼,却再也无法直接冲击脆弱的海岸线。
“海燕号”上的布兰登·斯托姆被这神迹般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死里逃生的狂喜只持续了一瞬。更大的危机降临。一道被主浪推挤、偏离了方向的巨大“分支”浪峰,如同一条狂暴的白色水龙,从冰盾防御圈的边缘咆哮着冲出,直直扑向在波谷中挣扎的“海燕号”和附近几艘较小的难民船!这浪峰的高度依旧超过三十刃,足以将这些木质船只瞬间拍成碎片!
“右满舵!快!右满舵!!”布兰登目眦欲裂,嘶声狂吼。但船只的转向在如此狂暴的海况下缓慢如蜗牛。绝望如同冰冷的铁爪攫住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白色的身影如同撕裂空间的闪电,从新壁炉谷方向激射而来!是凛雪!她并非实体亲至,而是一个高度凝聚的、由纯粹寒冰能量构成的意志投影,其面容模糊,唯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清晰无比,燃烧着冻结灵魂的意志之光。投影的速度超越了物理的极限,瞬间横跨海面,悬停在“海燕号”与那毁灭浪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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