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主之庭的肃杀之气几乎凝成实质的寒霜,弥漫在每一寸由魂钢与骸骨构筑的冰冷空间里。穹顶高悬,其上并非天幕,而是无数缓慢旋转的、由幽绿魂火构成的漩涡,如同亿万只窥视的魔眼,投下变幻不定的惨绿光芒。空气中,死亡魔法的嗡鸣低沉而恒久,混杂着腐朽金属、陈旧骨殖和一种更原始的、属于纯粹湮灭的冰冷气息。巨大的、形似某种生物脊椎骨的廊柱支撑着这座庞大的竞技场,柱身上蚀刻着古老而残酷的符文,此刻正随着中央凛雪的存在,隐隐发出冰蓝色的微光,与她周身散发出的极寒领域相互呼应,又隐隐对抗。
凛雪孑然独立于竞技场的圆心。冰霜沿着她足下深色的魂钢地面悄然蔓延,勾勒出荆棘与王冠交织的复杂冰纹。她那身由寒冰与古老金属锻造而成的巫妖王甲胄,在幽绿魂火的映照下,闪烁着非人间的冷硬光泽,深蓝的披风无风自动,边缘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头盔下,她的脸庞苍白如冬月,唯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燃烧着不屈的意志之火,穿透了这玛卓克萨斯永恒的暮色。三重重压如同无形的枷锁缠绕着她的灵魂:统御诺森德百万天灾的冰冷意志、抵御着虚空无孔不入的疯狂低语、维系着与生者世界那脆弱如冰的《凛冬盟约》。此刻,在这亡者国度的核心试炼场,所有压力都汇聚于一点——证明她的“纯粹”,证明她拥有觐见兵主(或其意志继承者)的资格,证明她的统御之道,足以对抗那来自噬渊的、意图吞噬万物的典狱长。
“凛冬的女王,”一个宏大、非男非女、仿佛由无数亡魂低语糅合而成的意志之音,直接在凛雪的意识深处震荡开来,带着玛卓克萨斯特有的、对力量与秩序的冰冷评判,“兵主之庭,只接纳真髓。展现你的统御,证明你的意志非虚妄之影,非噬渊之饵。试炼…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竞技场边缘沉重的魂钢闸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轰然升起。不是血肉的咆哮,而是无数金属关节强行扭转、骨骼强行拼接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浪,伴随着幽蓝魂火的剧烈波动,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第一波:构造体军团。
它们曾是玛卓克萨斯无穷战争中的消耗品,此刻被统御魔法重新唤醒、强化、扭曲。钢铁与骸骨的混合物,形态千奇百怪。有仅剩上半身、被粗暴焊接在多条金属蜘蛛腿上的维库战士骸骨,挥舞着锈迹斑斑的巨斧;有完全由各种生物脊椎骨拼接而成、如巨大蜈蚣般蜿蜒爬行的“脊骨收割者”,每一节骨节都延伸出锋利的骨刃;更多的是标准制式的骸骨构造体步兵,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被强行灌注的幽蓝魂火,手持破败的武器,迈着僵硬而迅捷的步伐,组成森然阵列,沉默地压来。冰冷的死亡气息混合着金属锈蚀与骨粉的味道,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浊流。
没有呐喊,只有纯粹的、执行毁灭指令的机械性压迫感。钢铁与骸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半个竞技场,朝着中央那一点冰蓝无情拍下。
凛雪纹丝不动。面对足以碾碎一支凡人军队的构造体狂潮,她只是缓缓抬起了戴着寒铁护手的右手。五指张开,没有繁复的咒语吟唱,只有意志的凝聚,如同冰封王座本身意志的延伸。
“以霜之哀伤为证,”她冰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构造体行进的轰鸣,在偌大的竞技场中回荡,“亡者…听令!”
嗡——!
一股无形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统御波纹,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去。这波纹并非纯粹的能量冲击,它更冰冷,更沉重,带着诺森德万年冰川的意志烙印,带着巫妖王冠冕的绝对权威。波纹所及之处,空间仿佛瞬间被冻结了一瞬。
冲在最前排、挥舞着巨斧的蜘蛛腿维库构造体,动作猛地一僵。它眼眶中原本稳定燃烧的幽蓝魂火,如同被狂风吹袭的烛火般剧烈摇曳起来。那魂火深处,一点更纯粹、更冰冷的冰蓝色光芒骤然亮起,瞬间压制了原有的幽蓝!构造体高举的巨斧凝滞在半空,斧刃上迅速凝结出厚厚的白霜。它那由粗糙金属和骸骨构成的躯体内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仿佛两种意志在激烈争夺控制权。仅仅僵持了一息,冰蓝彻底吞噬了幽蓝。构造体眼中的光芒稳定下来,变得驯服而冰冷。它僵硬地转过身,手中那覆盖寒霜的巨斧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劈向了旁边一个正埋头冲锋的脊骨收割者!
“咔嚓!”脊骨碎裂的声音刺耳响起。被攻击的收割者猝不及防,数节骨刃被硬生生劈断,魂火一阵明灭。
这仅仅是开始。
统御的波纹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层层扩散,精准地捕捉着每一个构造体核心中脆弱的魂火印记。骸骨步兵阵列中,超过三分之一的构造体眼眶中的魂火瞬间被冰蓝浸染。它们毫无征兆地停下冲锋的脚步,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猛地调转手中生锈的刀剑和破败的长矛,狠狠刺向身旁依旧被玛卓克萨斯原始统御力控制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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