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字本身便是一道诅咒,一个永恒的恶兆。这里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对死亡最亵渎的扭曲,是万物终末后最深沉、最绝望的渣滓沉淀之所。天空,如果那翻滚涌动、吞噬一切光线的墨黑浓云能称之为天空的话,低垂得仿佛要压碎大地。没有星辰,没有日月,只有永恒的、令人窒息的昏暗。空气是粘稠的毒雾,混合着硫磺焚烧内脏的焦臭、金属锈蚀的腥气以及一种更深邃的、源自灵魂被碾碎后散逸出的腐朽甜腻。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沙砾,灼烧着喉咙与肺叶,每一次心跳都在提醒着生命在这片绝对死寂之地的不合时宜与脆弱。
凛雪站在一块嶙峋的、如同巨兽断裂獠牙般的黑色岩石上,冰蓝色的长发在无风的死寂中竟也微微飘拂,仿佛自身散发着无形的寒意。她身披的巫妖王甲胄,那曾经在冰冠冰川闪耀着幽蓝寒光的符文板甲,此刻在噬渊的压迫下显得黯淡无光,表面甚至凝结着一层灰败的、仿佛活物般缓慢蠕动的苔藓。她的面容隐藏在覆盖着冰霜的狰狞头盔之下,只余一双燃烧着幽蓝魂火的眼眸穿透黑暗,冰冷、专注,却也深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噬渊在疯狂地吮吸着她体内奔涌的寒冰之力,如同贪婪的水蛭,每一刻都在削弱她的存在根基。更沉重的是统御头盔内,耐奥祖残留的疯狂意志碎片与阿尔萨斯痛苦的灵魂烙印,在噬渊这放大一切负面存在的环境中,它们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着她的意志壁垒。
在她身后,是这片绝望之地中仅存的微弱灯火。
提里奥·弗丁,白银之手最后的传奇圣骑士,灰烬使者那曾经斩断邪恶的巨刃此刻光芒晦暗,圣光仿佛被厚重的油布包裹,只能勉强在剑身周围形成一圈薄薄的金色光晕,照亮他饱经风霜、写满凝重与不屈的脸庞。圣光在这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制,每一次催动都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挥臂,沉重而艰涩。他肩甲上的联盟雄狮徽记蒙尘,脚步却依旧沉稳如山岳。
伯瓦尔·弗塔根,曾经的暴风城摄政王,如今凛冬盟约的坚定枢纽。他紧握着一柄燃烧着暗影烈焰的符文剑,那是他在冰冠堡垒漫长岁月中与死亡之力角力的证明。他的龙形头盔下,眼神锐利如鹰隼,时刻警惕着周围翻滚的黑暗。他体内的圣光早已与天灾的冰霜、死亡的暗影达成了某种危险的平衡,此刻在噬渊的侵蚀下,这种平衡正发出痛苦的呻吟。
达里安·莫格莱尼,黑锋骑士团的大领主,天启的剑锋在黑暗中吞吐着不祥的暗绿色邪能符文。他沉默寡言,亡灵的面容坚硬如铁,但每一次挥剑斩开粘稠的黑暗时,那动作中都饱含着对父亲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的复杂执念与赎罪般的决绝。他身后的黑锋骑士们,如同冰冷的钢铁雕像,无声地拱卫着这条在绝望中开辟出的狭窄通路。
莉亚德琳,血骑士的领袖,她的双刃战锤“圣光的复仇”上,血色的圣光与纯粹的圣能交织缠绕,形成一种独特而坚韧的能量场,在噬渊的压制下顽强地抵抗着。她金色的眼眸扫视着前方翻滚的迷雾,圣光带来的敏锐感知在这里被扭曲成模糊的痛苦低语,让她眉头紧锁。
“这地方…在吞噬我们,每一分每一秒。”伯瓦尔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举起符文剑,剑尖指向远处一片更加浓稠、仿佛活物般缓缓脉动的黑暗区域,“能量潮汐在加剧。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
凛雪没有回头,她的感知早已如同蛛网般铺开,深入这片绝望的泥沼。“不是被惊动,弗塔根公爵,”她的声音冰冷而遥远,如同从万丈冰层下传来,“它在欢迎猎物。典狱长的爪牙,无处不在。”她的视线穿透翻滚的黑雾,落在那些若隐若现的轮廓上——渊誓者。它们并非行走,而是在污秽的大地上滑行,身躯由粗糙、扭曲的暗影界岩石与凝固的罪孽熔铸而成,关节处闪烁着不祥的暗红色能量。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纯粹的、对生者与解脱者刻骨仇恨的魂火。它们手中巨大的链枷和战斧拖曳在地,划出刺耳的摩擦声,构成噬渊永恒背景噪音的一部分。
突然,一道无声的尖啸在众人意识深处炸开!并非物理的声音,而是纯粹恶意的精神冲击,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大脑。莉亚德琳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血色圣光一阵摇曳。弗丁低吼一声,灰烬使者光芒暴涨一瞬,强行驱散了部分精神侵扰。达里安则如同未觉,天启剑锋上的符文骤然亮起,冰冷的亡灵意志天然对这种攻击有着更强的抵抗力。
就在这精神冲击的余波中,十几个渊誓者从翻滚的黑雾中猛地扑出!它们无声无息,速度却快如鬼魅,巨大的链枷撕裂空气(尽管这里几乎没有空气的概念),带着湮灭物质的力量砸落。沉重的战斧卷起粘稠的暗影之风,劈砍的轨迹上空间都仿佛在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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