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长的化身,在锁链交织的中心缓缓凝聚成型。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一团不断翻涌、蠕动、变形的暗影与尖锐冰晶的聚合体。无数扭曲的面孔在其表面浮现、挣扎、哀嚎,又迅速湮灭,如同沸腾油锅里炸开的泡沫。这些面孔,有陌生的亡魂,有扭曲的恶魔,甚至……有众人熟悉的轮廓——洛肯疯狂的眼眸一闪而逝,耐奥祖枯槁的面容发出无声的诅咒。两团最深邃的幽蓝色火焰在它那模糊的、如同被随意揉捏的头部位置熊熊燃烧,那是它的眼睛,冰冷、漠然,带着洞悉一切痛苦并以此为乐的残忍戏谑。它伸出一只手臂——那是由流动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粘稠暗影和无数尖锐、闪烁着寒芒的冰棱构成——指向被悬挂的、破碎的阿尔萨斯。
“他的痛苦,他的罪孽,他彻头彻尾的失败……如此甘美!他是‘统御之力’最完美的反面教材,一个活生生的警示碑!”化身的声音如同无数把冰锉在刮擦头骨,“昭示着任何试图掌控死亡、驾驭灵魂的狂妄之举,最终都将导向此地,导向这万物的终点——永恒的虚无!”它的“声音”骤然拔高到极限,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同时刺入脑髓,带着毁灭性的精神风暴席卷而来,“而你,凛雪!你这点微不足道的光,这点可怜又可笑的希望,不过是让他破碎的意识在清醒中更清晰地品尝绝望的滋味!你的救赎,只是典狱长宏伟乐章里,一段额外增添痛苦的、微不足道的变奏!”
轰——!
实质化的精神冲击海啸般拍下!弗丁闷哼一声,身形剧震,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轰中。他手中灰烬使者爆发出的圣光屏障剧烈摇曳、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原本稳定的光幕边缘瞬间崩裂出无数蛛网般的黑色裂纹,光芒急剧黯淡。伯瓦尔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用尽全身力量将燃烧着微弱圣焰的战锤重重顿地!嗡!一圈带着灼热余烬的金色光纹如同濒死的涟漪扩散开,勉强抵消了部分精神海啸的正面冲击。代价是巨大的,他铠甲上那些细密的冰蓝色裂痕如同活物般猛地向四周蔓延、加深,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一丝闪耀着微弱金光的血液,从他紧抿的嘴角渗出,滴落在脚下的黑暗晶石上,瞬间冻结成一粒金色的冰珠,随即被翻涌的黑暗吞噬。达里安和残余的黑锋骑士们则齐齐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痛呼,仿佛有无形的重锤狠狠砸碎了他们的灵核。几个本就濒临崩溃的骑士眼眶中的灵魂之火骤然熄灭,冰冷的骸骨如同被抽掉所有支撑般瘫软在地,瞬间被防御圈外虎视眈眈的黑暗吞没、分解,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凛雪的身体,如同狂风中的枯树,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她脚下那由纯粹寒冰意志构筑的领域,瞬间变得稀薄如纸,甚至出现了大片的溶解、汽化迹象。巫妖王头盔下,冰蓝色的长发如同被无形的风暴掀起,狂乱地舞动。比外界冲击更可怕的是在她意识深处炸开的、来自过去与恐惧的尖锐低语,那是典狱长精准刺向她心灵缝隙的毒刃:
耐奥祖阴鸷、怨毒的声音,如同毒蛇在颅骨内爬行:“愚蠢的继任者!你以为你比阿尔萨斯更高明?看看你现在的狼狈!你和他一样,都是被诅咒的可怜虫!被力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傀儡!你的守护?你的盟约?终将被你自己的狂妄和愚蠢碾得粉碎!将灵魂投入噬渊,就像将水滴投入熔炉,连一丝青烟都不会升起!”无数耐奥祖枯槁、怨毒的脸孔在她精神视野中旋转、重叠,发出无声的尖笑。
紧接着,是阿尔萨斯愤怒到扭曲的质问,伴随着逼真的灵魂幻象:“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你夺走了我的力量!我的王国!我的一切!现在……你连这最后的、腐烂在黑暗里的安宁也要夺走吗?!让我彻底湮灭!或者……你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证明,你比我更配得上这把剑?!更配得上这顶王冠?!”幻象中,手持霜之哀伤的阿尔萨斯,眼中燃烧着巫妖王最盛时期的、毫无人性的冰焰,面容因极致的怨恨而扭曲变形,裹挟着滔天的死亡寒气,向她猛扑而来!那冰冷的剑锋,那刻骨的恨意,真实得仿佛能割裂她的灵魂铠甲。
最后,是她自身最深沉的恐惧具象化:宏伟的冰冠堡垒在她眼前如同沙堡般轰然崩塌,无数天灾构造体——冰霜巨龙、憎恶、亡灵巫师——瞬间失去控制,化为暴走的、毁灭性的碎片洪流,席卷诺森德冰冻的荒原。她看见伯瓦尔在冰封王座上,被失控的统御头盔折磨得发出非人的哀嚎,最终被无穷无尽、双目燃烧着混乱红光的亡灵彻底淹没。提里奥·弗丁的圣光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在席卷世界的黑暗里。艾泽拉斯的大地在虚空的低语中颤抖、撕裂,森林枯萎,海洋沸腾,城市化为冒着黑烟的废墟,最终一切生机断绝,化为一片死寂的、被永恒寒冰覆盖的焦土……而这一切崩坏的源头幻象,都无比清晰地指向她此刻“愚蠢”的救赎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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