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恩哈拉平原,传说中生命奔涌的绿色心脏,此刻却在溃烂。曾经丰茂的草海被一种亵渎的菌毯覆盖,那并非泥土,而是某种搏动着的、介于腐烂血肉与硬化真菌之间的活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与硫磺混合的恶臭。天空被污浊的、泛着紫绿色的浓云遮蔽,阳光艰难地穿透,投下病态的斑驳光影,仿佛平原本身生了满身的脓疮。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着腐败的孢子。风,那本该带来青草与野花芬芳的信使,此刻却裹挟着低语——并非声音,而是直接腐蚀心智的污秽意念,在灵魂深处刮擦,诱人沉沦于无尽的噩梦。
达里安·莫格莱尼勒住胯下骸骨战马的缰绳,冰冷的金属指关节因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他矗立在一处微微隆起、尚未被完全吞噬的草丘上,如同黑暗礁石。符文巨剑“影之哀伤”斜指地面,幽蓝的符文在剑身上明灭不定,仿佛与这片被诅咒大地的痛苦脉搏共振。他骨盔下的双眼,燃烧着两簇冰寒的魂火,穿透污浊的空气,扫视着这片正在死去的沃土。他身后,是沉默的黑锋骑士团阵列——死亡骑士们端坐于同样覆甲的骸骨战马之上,骸骨构造体迈着沉重而精准的步伐,巫妖悬浮在离地数寸的空中,法袍无风自动,周身萦绕着森然的寒气。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片移动的死亡冻土。
“比斥候描述的更糟。”达里安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生锈的铰链在摩擦,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诺森德永冻冰原的寒意。“这腐化…带着旧梦魇的恶臭,却更加原始、更加饥饿。”他的目光落在远处一片剧烈翻腾的腐化区域,那里,深紫色的藤蔓如同巨蟒般从菌毯下破土而出,顶端裂开,喷吐出孢子云,所过之处,连顽石都开始渗出脓血般的粘液。
“指挥官!”急促的蹄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传来。一名半人马战士,托尔·裂蹄,他那强健的棕褐色皮毛此刻沾满了恶臭的粘液和暗紫色的菌斑,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贯他壮硕的胸膛,边缘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坏死、变黑,散发出焦糊与腐烂混合的可怕气味。他的四蹄沉重,每一步都留下散发着腐蚀性蒸汽的蹄印。“北面…第三道荆棘屏障…被撕开了!那些…东西…”他巨大的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嘶嘶声,“根喉兽…它们…能钻进地脉…喷吐的孢子…活物沾上…血肉…就…”他痛苦地摇晃着巨大的头颅,眼神因剧痛和恐惧而涣散,“腐烂…生长…变成它们的一部分!”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大地猛烈地颤抖起来。骑士团前方的菌毯如同煮沸的泥浆般剧烈翻涌,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岩石被撕裂的巨响和某种生物黏滑的蠕动声。三头庞然大物破土而出!
根喉兽——它们的形态是对生命树根最恶毒的亵渎。粗壮的主干扭曲盘结,覆盖着硬化角质和流淌着粘液的瘤状脓包,表面布满深紫色的、搏动着的脉络,如同暴露在外的腐烂血管。没有明显的头部,主干顶端裂开成数瓣狰狞的、布满螺旋利齿的口器,正贪婪地开合,喷吐着浓稠的紫色毒雾。无数条末端尖锐如矛的根须从主干底部蔓延开来,深深扎入腐化的大地,贪婪地吮吸着被污染的地脉能量。它们每一次蠕动,都带起大片的腐臭泥浆和断裂的菌丝,空气中令人作呕的甜腥味瞬间浓烈了十倍。
“散开!规避毒雾!”达里安的咆哮如同寒冰号角,瞬间撕裂了令人窒息的腐化低语。黑锋骑士们无需更多指令,骸骨战马在主人意志的催动下,如同离弦的冰箭般向两侧疾驰,动作迅捷而精准,带起森白的残影。骸骨构造体沉重的步伐转向,沉重的骨足踩在菌毯上,发出“噗嗤噗嗤”的闷响,每一步都碾碎一片蠕动的腐肉。巫妖们悬浮的高度提升,枯骨般的手指间开始凝聚刺骨的寒光。
然而,速度更快的是根喉兽的攻击。其中一头猛地将口器对准了正在艰难后撤的半人马小队。它主干上的紫色脉络疯狂闪烁,积蓄的能量在口器深处汇聚成一个刺目的紫黑色光球。
“不!”托尔·裂蹄发出绝望的嘶吼,试图举起沉重的战斧,但胸膛的剧痛让他动作迟缓。
“轰——!”
一道粘稠的、闪烁着不祥光芒的紫黑色孢子流,如同高压水炮般从根喉兽的口器中喷射而出!目标并非托尔,而是他身前几名试图结阵防御的年轻半人马战士。
时间仿佛瞬间凝固,又猛然炸开。
孢子流精准地命中了最前方的半人马战士哈鲁克。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被急速腐蚀和增殖的“嗤嗤”声。哈鲁克强壮的身躯如同被强酸泼中,坚韧的皮毛和肌肉在接触的瞬间就冒起浓烟,迅速溶解、碳化。但更恐怖的是溶解之后——那些粘稠的孢子并未消失,反而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疯狂地钻进暴露的血肉和骨骼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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