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钟岳大人!”沈清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如同见到主心骨,连忙上前一步,躬身抱拳,恭敬行礼,“属下沈清玄,见过钟大人!”
崔浩看清钟岳面容,紧绷如弦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松弛了半分,仿佛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一缕微光,心中涌起一丝希望,连忙跟着拱手,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刑律司统领崔浩,见过钟大人!”
钟岳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在场众人,在那位手持奇异长弓的少年身上略作停留,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这位气宇不凡的少年,想必便是钟馗司主破格提拔的张逸凡队长吧?”他的视线继而掠过苏清漪、赵烈、林墨、江晚,最后在墨玉身上停顿一瞬,“还有这几位年轻才俊,近来在司中,可是时常听闻尔等‘镇灵小队’的威名。”
张逸凡不敢怠慢,立刻带领小队成员齐齐躬身行礼:“属下张逸凡(苏清漪/赵烈/林墨/江晚),见过钟岳大人!”虽未亲眼见过这位巡防司的实权人物,但其铁面无私、执法如山、修为深不可测的威名,他们早已如雷贯耳,皆知他是司主钟馗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之一。
钟岳随意地摆了摆手,目光最终落回依旧隐隐呈对峙之势的崔浩与张逸凡等人之间,浓密的剑眉微微蹙起,形成一道深刻的竖痕:“本使方才在附近巡查,感应到此地灵气剧烈波动,更有鬼气残留。尔等同为镇魂司袍泽,为何在此剑拔弩张,气氛凝重,形同陌路?”
沈清玄连忙上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巨细无遗地一一禀明:从奉命进入幽冥谷调查画皮鬼师据点开始,到发现炼药室内刻有“崔”字的炼器阁器皿,李镇灵使突然发难暴露影阁奸细身份并被制服,直至幽影率众伏击,并在被消灭前指认崔浩为内鬼,所有线索和细节都毫无保留。
钟岳的目光随着沈清玄的讲述,变得愈发深邃难测,其间多次停留在崔浩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待沈清玄言毕,他看向面色惨然、嘴唇紧抿的崔浩,声音沉凝如铁:“崔浩,对此,你有何辩解?”
“钟大人!属下冤枉!天日可鉴!”崔浩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声开口,声音因激动而带着颤栗,“那炼器阁器皿,属下全然不知为何会出现在鬼窟之中!幽影反噬于我,分明是画皮鬼师设下的毒计,意在离间我等,让我镇魂司内部猜忌,自毁长城!属下对镇魂司、对司主、对麾下兄弟,皆是一片赤胆忠心,若有半分虚言,愿受天雷殛身之刑!”他指天立誓,眼眶通红,那份屈辱与愤懑之情溢于言表。
钟岳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他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崔浩,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腰间的弯刀刀柄,发出规律而轻微的“嗒、嗒”声。这声音在死寂的幽冥谷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尖上。现场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人,包括张逸凡等人在内,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这位地位尊崇、实力强悍的高级镇狱使做出最终的判断。
张逸凡心中念头飞转:钟岳大人与崔浩、沈清玄共事多年,必然深知崔浩的品性为人。但在目前这些看似铁证如山的线索面前,这位以铁面无私着称的巡防司统领,是会选择相信多年的战友情谊,还是相信眼前这冰冷的“证据”?若他选择力保崔浩,恐怕难以服众,团队本已脆弱的信任将彻底分崩离析;若他选择秉公处理,当场拿下崔浩,万一崔浩真是被精心构陷,他们今日之举,岂非正中间人下怀,自断臂膀?
苏清漪纤手紧握,赵烈拳头紧攥,林墨眼神闪烁,江晚轻抚墨玉安抚其躁动……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忐忑与不安。他们既渴望立刻拨开迷雾,还崔浩一个清白,又恐惧那真相背后,隐藏着更加黑暗、更加令人心寒的阴谋,将他们所有人拖入更深的险境。
幽冥谷的黑雾似乎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翻滚得愈发浓稠,将众人的身影拉扯得扭曲变形,如同他们此刻纷乱的心绪,如同一块不断增重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这本就扑朔迷离、暗流汹涌的局势,变得更加诡谲难测。崔浩究竟是不是那个隐藏至深的内鬼?画皮鬼师与影阁布下此局,真正图谋为何?这重重谜团,似乎都系于钟岳接下来的一言之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达到顶点之时,钟岳的目光倏地定格在崔浩腰间那柄象征着刑律司统领身份的镇魂剑上,眼神骤然一凝,仿佛发现了某种极其关键却被人忽略的细节。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那剑,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崔浩,将你的镇魂剑,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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