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教会我什么东西,可我却什么都会了,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我会被人心疼。”
唐尼盯着它,忽然伸手,啪,把王冠弹碎成一圈灰雾,声音带着惯常的讥诮,却比平时低半度:
“心疼?就一句‘疼吗’?萨卡兹的佣兵什么时候改吃素了?”
灰雾被他的指风卷走,散成细屑,医师却笑了一下,眼尾出现极浅的纹路,像是旧刀鞘被磨出的光泽。
“我没改吃素,只是开始戒酒。”
他抬手,在失重里把散开的墨屑重新拢成一只小小的酒杯,杯底却裂成两半,永远倒不出液体。
“我重新开始戒酒,我不再用酒精麻痹自己的大脑,我开始逐渐思考自己的未来,后来我发现我非常适合倾听他人的想法,在凯尔希医生的建议一下,我学习了心理学;后来……”
医师拖长尾音,白大褂在零重力里翻起一道波浪,他抬手把雾幕重新压成一片平整的灰镜,镜面里映出唐尼,也映出抹黑的自己。
“后来我就坐在这里,听别人说故事。”
他屈指一弹,镜面泛起涟漪,灰光折射在唐尼的犬齿上。
唐尼嗤地笑出声,失重里翻了个身来到医生面前,指尖指着医师的眉心,冷冷的说道:
“你还有些东西没说,你才可以隐藏它。”
医师瞳孔微缩,内心里的伤疤还没及时隐藏,便被唐尼锁定看见。
“坦诚相待是对彼此相互信任的重要前提,医生。”
灰镜碎成齑粉,失重舱里下起一场静默的黑雪。
医师抬手去挡,雪粒却穿透指缝,在他脸上烙出细小的灰点,像给旧伤重新描边。
他仍在笑,可那笑纹里第一次渗出苦味,比墨汁更浓。
“没错,我还藏着一段。”
声音轻得像把刀背贴在皮肤,不带刃口,却让人寒毛倒竖。
灰雪骤然收束,凝成一只裂口玻璃瓶,瓶内插着一束凋零的白花,医师用指腹摩挲碎玻璃,血珠顺着裂缝渗进花芯,与破碎的源石混入昔日的泥潭。
“特蕾西娅死了,死于刺客的刺杀,巴别塔因此而崩塌,重燃起的希望被我们萨卡兹亲手掐灭。”
灰瓶悬在失重舱中央,碎玻璃折射冷白灯,像一座被时间冻住的废墟。
医师的指腹还嵌着玻璃碴,血珠顺着裂口滑进枯萎的花芯,把苍白染成暗红。
他的声音低得只剩气音,却字字清晰:
“希望破灭之后,大多数人都各奔东西,以前怎样现在就怎样;少部分走不出来的、成了疯子,其中有个叫w的女疯子好像至今还在追杀与那场自杀有关的所有人。”
唐尼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收获的闪光,然后一笔带过,转而开口问道:
“你呢?”
灰瓶在两人之间缓缓旋转,碎玻璃折射的光点像无数细小的刀口,把医师的脸切成冰冷的拼图。
他垂眼看着那束被血染暗的白花,声音轻得像在对自己耳语:
“我?我跟着凯尔希医生,在巴别塔的废墟里重建起的罗德岛中当一个心理医生,因为我觉得,与其浑浑噩噩的潦草过完一生,不如去聆听他人对大地的想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充实每一天有意义。”
灰瓶继续旋转,只是破碎的裂缝逐渐被粉色药水填补,重新插入了几朵花,摆在了一处窗台前。
“这是我宿舍里的花,漂亮不?”
唐尼盯着那束被药水重新粘合的花瓶,嘴角勾出一个看不出情绪的弧度。
“漂亮。”
唐尼伸出指尖,没去碰花,而是敲了敲瓶壁。
“叮”,声音在零重力里被拉长,像一枚落在玻璃上的水滴,清脆却带着余震。
医师浮在对面,白大褂下摆缓缓鼓动,像一面被风撑满的帆,却被这句话突然收了帆索。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眼尾挤出细小的纹路,像是刀鞘被磨出的旧光。
“谢谢你把主动权还给我。”
“不客气,毕竟你才是医生。”
重力重新落地,椅脚与地板轻碰,发出“哒”一声,像给刚才的失重幕布钉上最后一颗钉子。
暖黄灯重新亮起,唐尼跨坐在原位,指尖还残留着敲瓶的余震;医师把钢笔插回胸袋,动作慢得像在收起一段旧历史。
空气里只剩笔尖摩擦纸页的沙沙尾音。
“小结时间。”
医师抬眼,语气恢复温水模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一定要多和别人接触交流,你就是憋了太久,不知道怎么宣泄情绪,导致咬人的。”
“小结”两个字落地,唐尼挑了挑眉,像是对“咬人”这结论并不买账,却也没再反驳。
他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响,随后把候诊椅“吱啦”一声推回原位,背对医师摆了摆手:
“行,我去和w交流一下成果。”
医师一听顿时一愣。
“哪个w?”
“你说的那个。”
“她竟然在罗德岛上?不可能。”
医师愣神的工夫,唐尼已经单手插兜走到门口,另一只手去拉门把。
“等等。”
医师回过神,声音难得拔高两度。
“你确定她在岛上吗?”
医师皱眉,第一次露出不安的情绪。
“如果真的在的话,请告诉凯尔希医生,保护好博士。”
唐尼回头,嘴角还是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瞳孔却在暖黄灯下泛出一点亮红。
“凯尔希?她早就知道,只是没告诉你们。”
“顺带一提,我今天咬的就是她。”
门“咔哒”一声合上,医师的手悬在空中,最后还是没有跟着出去,他本想让唐尼给w传达几句话,但最后却发现说什么都没用,只好无奈的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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