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添啓趁热打铁,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走走走,关二娘!赏个脸呗?就当…庆祝一下王少杰那孙子被‘请喝茶’?大快人心啊!再说了,下午那洋葱…多辣啊,不得喝点酒压压惊?”
田艳香被他这一连串的歪理邪说和“美食诱惑”弄得哭笑不得,紧绷的脸终于绷不住了,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她抬眼看了看连绵的雨幕,又看了看熬添啓那张写满期待和狡黠的脸,最后目光似乎又无意识地扫过他胸前口袋的位置。几秒钟的沉默,只有雨打伞面的沙沙声。
“……就…就喝一点。”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带着点妥协的无奈,又像是一种微妙的许可。说完,立刻又把伞压低了些,遮住了自己泛红的脸颊。
“得嘞!”熬添啓像得了圣旨,笑容瞬间放大,几乎要咧到耳根。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拉田艳香的胳膊,手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妥,硬生生拐了个弯,变成了一个“请”的姿势,指向雨幕中的后街方向,“关二娘,请!今晚这酒,管够!喝不完打包!”
两把伞在雨中并排移动,时而靠近,时而分开,溅起小小的水花,朝着灯火阑珊的后街深处走去。那家新开的小馆子,暖黄的灯光在雨夜里,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两颗在烟火人间里,被雨水打湿又渴望温暖的心。
小馆子藏在后街一条更窄的巷子里,门脸不大,木质的招牌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写着“老李私房菜”。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食物香气、黄酒甜香和烟火气的暖流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店里人不多,三五桌客人低声交谈着,氛围恰到好处。
老板老李果然和熬添啓熟识,一看他带着个漂亮女人进来,眼神里立刻带上了然的笑意,热情地把他们引到最里面靠墙一个相对安静的小卡座。卡座上方挂着一盏暖黄色的竹编吊灯,光线柔和地洒下来。
“李哥,老规矩,把你拿手的下酒菜都上来!再烫一壶上好的五年陈花雕!”熬添啓熟门熟路地招呼着,又转头问田艳香,“关二娘,你看还加点什么?”
田艳香脱了有些湿气的外套,露出里面一件浅灰色的薄卫衣,衬得她脸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邻桌一碟翠绿的清炒时蔬上:“…再加个青菜吧,解腻。”
“好嘞!”老李爽快地应下,很快,带着热气的菜就陆续上桌。油亮酱红的酱牛肉切得薄厚均匀,纹理分明;炸得金黄酥脆的小河虾堆成小山,椒盐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卤得软糯入味的鸭舌泛着诱人的酱色;最后是一盘碧油油的清炒菜心,清爽解腻。一只小巧的锡壶装着温热的黄酒,散发出醇厚的甜香。
熬添啓熟练地拿起锡壶,给两个小小的青瓷酒盅斟满温热的黄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荡漾着诱人的光泽。“来,关二娘,”他端起自己的酒盅,脸上的嬉笑收敛了几分,眼神诚挚,“为…下午那只丑兔子,也为你…呃…被洋葱辣着的眼睛,干一个?”他巧妙地避开了那些敏感的字眼。
田艳香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酒盅,又看看熬添啓认真的脸,下午在冷库里的脆弱和此刻的暖意交织在一起。
她没说话,只是端起酒盅,和熬添啓的轻轻碰了一下。瓷器发出清脆悦耳的“叮”一声。她仰头,将那一小盅温热的酒液一饮而尽。
辛辣中带着回甘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瞬间点燃了四肢百骸,也似乎冲淡了心头的郁结,脸颊立刻飞起两朵红云。
几口小菜下肚,几盅温酒入喉,卡座里原本那点若有似无的尴尬和试探,在食物的香气和酒精的催化下,渐渐消散。话题从后厨的八卦开始蔓延。
田艳香则讲起某个打荷小弟把盐当糖撒进甜品里的糗事,熬添啓听得拍桌大笑。他们吐槽管事部“刘特务”总是神出鬼没的眼神,议论“白大侠”白天齐最近好像偷偷在学做点心讨好谁,又聊到“小花”花胜男那副小身板怎么能吼出那么大的嗓门…
锡壶里的黄酒添了一次又一次。青瓷小酒盅空了又满,满了又空。暖黄的灯光下,田艳香脸上的红晕越来越盛,像熟透的水蜜桃。
平日里那双清亮锐利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雾,看人时眼波流转,带着不自知的媚态。说话的声音也渐渐软糯起来,偶尔拖长的尾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她单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无意识地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最后一根菜心,那慵懒放松的姿态,是熬添啓从未见过的风情。
熬添啓也好不到哪里去。酒精让他的血液奔流加速,心跳得又重又快。他看着灯光下田艳香微醺的脸,那红润的嘴唇,那迷离的眼神,那卸下所有防备后的柔软姿态,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一股强烈的冲动在酒精的助燃下,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
他拿起锡壶,又给两人的酒盅斟满。这一次,他没有立刻举杯,而是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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