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添啓的心跳骤然失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昨夜那些混乱而炽热的画面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她迷离的眼神,滚烫的呼吸,生涩的回应,压抑的喘息,还有她最后在他耳边,带着哭腔唤出的那声破碎的“添啓”…一切都真实得可怕,又恍然如梦。
他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生怕惊醒了她,也惊醒了这如同偷来的、脆弱而旖旎的晨光。房间里异常安静,只有两人交错的、轻缓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提醒着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他极轻、极轻地,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将她更紧地、更密实地拥入自己怀中。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怀里的人儿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要醒来。
熬添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田艳香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如同蝶翼般缓缓掀开。初醒的迷蒙水汽在眼底弥漫,带着初生婴儿般的茫然。她眨了眨眼,似乎想确认自己身处何方。
目光先是落在陌生的天花板,然后是陌生的房间陈设,最后…终于聚焦在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上。
熬添啓的脸。带着宿醉的疲惫,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但那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带着紧张和浓得化不开的温柔,深深地凝视着她。
所有的迷茫在瞬间褪去。田艳香的眼睛倏地睁大,瞳孔里清晰地映出熬添啓的影子,随即被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和一种“天塌了”的恐慌所占据。
昨夜零碎的记忆碎片如同冰冷的潮水,汹涌地倒灌进脑海——酒馆的暖灯,交错的酒盅,灼热的呼吸,紧贴的肌肤,失控的喘息…每一帧画面都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令人窒息的羞耻感。
“啊——!”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呼不受控制地从她喉咙里溢出。她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鹿,猛地从熬添啓怀里弹开,巨大的力量甚至带起了被子。
她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身体蜷缩到床的另一边边缘,尽可能拉开与熬添啓的距离,脸色瞬间褪得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惊惧、羞愤和无措,死死地盯着他,仿佛他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艳香…”熬添啓被她激烈的反应刺痛,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安抚。“别碰我!”田艳香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裹着被子的身体又往后缩了缩,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床头板。
眼神里除了惊恐,还有一丝受伤和绝望的冰冷,“你…你怎么能…”后面的话,她像是被巨大的耻辱堵住了喉咙,再也说不出来,只是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昨夜的缠绵温存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尴尬和令人窒息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窗外那只不识趣的鸟儿还在欢快地叫着。
熬添啓看着她惨白的脸和那副受尽天大委屈的样子,心里又疼又乱,但更多的是不甘。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放得又低又沉,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认真:
“田艳香,”他不再叫她“关二娘”,而是直呼其名,目光坦然地迎视着她充满敌意的眼睛,“看着我。”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田艳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弄得一愣,戒备的眼神微微闪烁。“昨晚,”熬添啓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们两个,都喝多了。但发生的事…”他顿了顿,目光灼灼。
“没有一件,是我熬添啓强迫你的!我承认,我混蛋,我趁人之危!但我不是畜生!我熬添啓对天发誓,我要是强迫了你,天打五雷轰!”他的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带着一股江湖人的狠劲儿。
田艳香裹着被子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咬着嘴唇的力道松了些,眼中的惊惧被一种复杂的混乱取代。她似乎想反驳,却又找不到有力的言辞。昨晚…那些记忆碎片里,除了羞耻,似乎…似乎确实也有她自己沉沦的瞬间…这认知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熬添啓的声音缓和下来,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目光紧紧锁住她,“家室?责任?老公?”他轻轻摇了摇头。
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怜惜,“这些我都知道!我熬添啓活了三十六年,不是毛头小子!可我更知道,你田艳香,一个人撑着,有多苦!心里的苦,比黄连还苦!”
这句话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田艳香心里最坚硬也最脆弱的那把锁。她猛地一震,眼圈瞬间红了,死死压抑的委屈和积压已久的辛酸如同找到了决堤的缺口,汹涌地冲上鼻尖。
她飞快地低下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瞬间崩溃的表情,只有微微耸动的肩膀和紧抓着被角、指节泛白的手,泄露了她内心的翻江倒海。
熬添啓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样子,心揪得更紧。他不再犹豫,掀开自己这边的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她那边。他没有碰她,只是蹲下身,仰头看着她被长发遮挡的侧脸,声音放得无比轻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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