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阳的目光从叶如娇绯红的脸颊,滑向她迷离中带着执着和毫不掩饰野心的眼睛,再缓缓下移,掠过她因为前倾而更加呼之欲出的饱满胸线,最后定格在她那只在自己手臂上“作画”的、涂着艳红蔻丹的手指上。
他的眼神深不见底,像暴风雨来临前最平静的海面,所有的惊涛骇浪都隐藏在幽暗之下。那里面没有情欲,没有愠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极致的平静,一种近乎冰冷的审视。
仿佛叶如娇此刻大胆的撩拨,她精心设计的“偶遇”,她眼中熊熊燃烧的对韩振宇的野心,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一场早已写好剧本、按部就班上演的戏码。而他,只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或者……是另一个更隐秘剧本的参与者?
时间像是被拉长了。叶如娇指尖的动作渐渐变得僵硬,那灼热的触感仿佛开始烫伤她自己。他无声的注视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让她高涨的酒精热度和膨胀的自信开始寸寸冷却。
就在她几乎要承受不住这种无声的压力,指尖的力气快要耗尽,想要狼狈地缩回手时——
陈小阳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重新锁住她的眼睛。那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极快,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的嘲讽,如同冰面下急速游过的暗影。
然后,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平稳,清晰地穿透了烧烤摊的嘈杂,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破了她精心营造的粉红气泡:
“分人!”他重复着她不久前在马场外问过的问题,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的反问,“韩总对谁平易近人?”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所有自以为是的伪装,直视她心底最深的算计,“你猜?”
两个冰冷的字眼,像两颗石子,精准地投入叶如娇因为酒精和得意而有些混沌的心湖。那圈名为“你猜”的涟漪,在烧烤摊昏黄油腻的灯光下,无声地扩散开来,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寒意。
卡座下的空间本来就不大。叶如娇似乎不小心碰掉了一根串肉用的钢签。
“哎呀!”她低呼一声,非常自然地俯身去桌下捡拾。这个动作让她整个人几乎半蹲着挤在狭窄的桌下空间里,那火辣诱人的臀部曲线和线条完美的背部就完全暴露在陈小阳低垂的视线范围内。
卡座上方,陈小阳喝啤酒的动作极其短暂地顿了一下。没人看到他紧握啤酒罐、指关节微微泛白的瞬间。也没人注意到他喉结滚动时,那快得让人以为是光影错觉的轻微痉挛。
然后,他放下啤酒罐,伸手从桌上的旧烟灰缸里抽了一根叶如娇之前点菜时递过来的薄荷味爆珠细支烟。啪嗒一声,火机点燃了烟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徐徐吐出,朦胧了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也暂时隔开了那过分灼热粘稠的空气和桌下那片令人血脉喷张的旖旎春光。
烟气在空气中缭绕扩散,那股浓郁的薄荷味强行冲散了狭窄空间里不断滋生的、让人心跳加速的荷尔蒙气息。
叶如娇在桌下磨蹭了好几秒才找到那根该死的钢签(或许它掉得并不远),等她重新坐直身体,只看到陈小阳沉静抽烟的侧脸。她心里有点泄气,但看到他那被烟雾柔和了几分冷峻线条的英俊面庞时,又觉得这“挫折”似乎也值了。
“没关系,”她给自己打着气,眼神变得更加幽深,“这种木头,就要用慢火,温水煮青蛙……”
烧烤的烟火气、喧闹的人声、廉价的啤酒、以及那股始终在两人之间无声流动、一方不断试探撩拨、一方始终沉稳防守的张力,构成了这个夜晚最后一段奇特而又带着原始吸引力的市井协奏曲。
当桌上堆满油亮的空签子和捏扁的啤酒罐时,叶如娇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虽然吃的满嘴流油),心满意足地看着对面那个依旧坐姿挺拔、像刚经历了一场小规模军事演习的陈小阳。
心里盘算着:“今天进度不错!稳了!离那豪门阔太的位置又近了一大步!下周马场、私宴……双管齐下!陈小阳……这块硬骨头嘛,就当是保险,顺便解解闷儿也不错……”
引擎轰鸣声短暂地打破老旧小区的安静,随即远去,留下两道鲜红的车尾灯光晕,在迷离的夜色中拖曳出转瞬即逝的光轨。
陈小阳沉默地驾驶着汽车重新汇入城市的钢铁洪流。后视镜里,女孩那火辣、充满野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破旧小区的门洞里。他原本沉静无波的眼底,那层仿佛永不融化的坚冰之下,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寒刃般冰冷彻骨的嘲讽笑意,无声地晕染开来,快得仿佛未曾存在过。
那抹笑容的意味,远比之前在马场时更加森然。他收回目光,前方的道路霓虹闪烁,像是通往一个早已设定好的、幽深的、不为人知的结局……
回到自己的公寓,手机屏幕冰冷的光映在陈小阳脸上,像一层惨淡的油彩。他盯着翁兰的名字,指尖悬停在拨号键上,许久,终于用力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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