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娇做贼似的,隔着十几米远就猛地放慢了脚步,心脏“怦怦”直跳。她先是假装低头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漫无目的地划拉着,眼角的余光却像最精密的雷达,警惕地、快速地扫视着四周的行人、车辆,甚至街边店铺的玻璃反光。
确保视野范围内绝对没有熟悉的同事或邻居的身影,这才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赴汤蹈火一般,用力压低了头上那顶用来遮掩的棒球帽帽檐,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然后加快脚步,几乎是贴着墙根,一闪身钻进了药店那扇自动玻璃门。
药店里面光洁明亮,一尘不染,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和若有若无的药材清香。在靠里侧那个摆放着各式计生用品和验孕产品的货架前,叶如娇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如同擂鼓,恐怕连几米开外正在整理货架的店员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凉意。目光在几个不同牌子、不同包装的早孕试纸间快速而慌乱地逡巡,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分不清哪种更准、哪种更快。
最后,像是为了增加那渺茫的“准确性”和“可信度”,她几乎是盲目的,一手抓起一盒电视广告上最常见、销量据说最好的牌子,另一只手又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起了一盒包装上印着“早早孕”、“更早发现”醒目字样的。
做完这个动作,她心慌意乱到了极点,总觉得周围人的目光都在看她,又迅速从旁边的货架上胡乱抓了两包绿箭口香糖和一小包心相印纸巾,匆匆盖在那两盒如同烫手山芋般的试纸上面,试图掩人耳目,虽然这举动在此刻的她看来,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走到收银台前,前面只有一个老太太在慢悠悠地数着硬币买降压药。叶如娇低着头,感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轮到她了,年轻的收银员姑娘面无表情地拿起口香糖、纸巾,然后是那两盒试纸。“嘀——嘀——”两声扫码声。
在叶如娇听来,却如同法庭上最终宣判的钟声,格外刺耳、响亮,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她这个不可告人的、关乎命运的秘密。她几乎是抢也似的,从收银员手里接过那个小小的、轻飘飘的、却感觉重若千斤的白色塑料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药店。
直到重新融入街上熙熙攘攘、神色匆匆的下班人流,被陌生的人潮所淹没,她才感觉那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心脏,稍稍落回去了一些,但后背却已经被一层冷汗浸湿。
回到那间崭新、宽敞、装修奢华,却因为入住时间尚短、缺少了点生活烟火气和人情味的豪华公寓,叶如娇“咔哒”一声,用力反锁上门,甚至还下意识地拉上了门链。
她背靠着冰冷而坚硬的防盗门,长长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浑身虚脱。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滨海市华灯初上、璀璨夺目的夜景,霓虹闪烁,勾勒出摩天大楼的轮廓,车流如织,化作一条条光带,一片繁华盛景。
但这片曾让她心醉神迷、觉得终于跻身其中的繁华,此刻在她眼里,都成了模糊而焦灼的背景板,所有的意义都凝聚在手中这个小小的塑料袋里。
她连脚上那双有点跟的小皮鞋都顾不上换,直接踩着冰凉的地板,冲进了宽敞明亮、干湿分离的卫生间,“砰”地一声关上了磨砂玻璃门,仿佛要将外面所有的不确定、恐慌和窥探都彻底隔绝在外。
她背靠着门板,急促地喘息了几下,然后手忙脚乱地拆开包装。由于紧张,指甲甚至在那硬质纸盒上划出了一道明显的白痕。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就着明亮的镜前灯,几乎是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着说明书上的每一个字、每一幅图示,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然后,她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态度,按照步骤操作。
等待结果的那短短几分钟,漫长得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反复煎熬,又像是在一条漆黑不见五指、不知尽头的隧道中摸索前行,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和期盼。
她不敢直视那小小的、决定命运的试纸观察窗口,仿佛那里藏着美杜莎的眼睛,一看就会石化。但又忍不住,每隔几秒钟,就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偷偷地、飞快地瞄上一眼,心脏也随之剧烈地跳动一下。
心里像同时揣了一百只活蹦乱跳、横冲直撞的兔子,又像是被无数只无形的小爪子不停地挠抓着,痒得难受,坐立不安,只能在宽敞的卫生间里来回踱步,光脚的每一步都踩在冰凉的瓷砖上,带来一丝丝短暂的清明。
终于,在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在那小小的试纸观察窗内,清晰地、毫无悬念地、缓缓地浮现出了两道鲜艳的、刺目的红色杠杠!
叶如娇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瞳孔放大,呼吸猛地一滞,仿佛被人瞬间扼住了喉咙,连惊呼都发不出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地眨了眨,又使劲揉了揉,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因为过度期盼和紧张而产生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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