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娡心中生出一丝久违的好奇。她并非热衷于热闹之人,但这家茶楼突如其来的转变,勾起了她一丝探究的兴致。她示意马车停下,带着些许漫不经心,走进了茶楼。
楼内果然座无虚席,茶香混合着喧嚣的人声,扑面而来。更引人注目的是,几乎所有茶客的目光,都不时地瞟向大堂南面那堵原本空白的墙壁。此刻,那面墙上已然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笺纸,有素雅的宣纸,也有寻常的竹纸,上面写着或娟秀或豪放的字迹。
嬴娡正暗自观察,茶楼的管事眼尖,认出她是赢家主母,连忙小跑着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热情而又不失恭敬的笑容:
“嬴夫人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您可是好奇小店为何突然热闹起来?”
嬴娡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停留在那面贴满笺纸的墙壁上:“确是有些好奇。”
管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露出几分得意,解释道:“回夫人,这是小店近日想出的一个新点子,叫做‘以笺会友’。”
“以笺会友?”嬴娡轻声重复。
“正是!”管事兴致勃勃地介绍,“您看那南墙,任何茶客都可以在上面贴上一张笺纸,写上心中所想。可以是一首诗,一个疑问,一段心事,甚至只是一个有趣的谜题。若有其他茶客看到,心生感触或知晓答案,便可在其下回复。等原主下次再来茶馆时,便可查看自己的帖子有无知音回复。”
他顿了顿,笑道:“这法子新鲜,大伙儿都觉得有意思,既能品茶清谈,又能结交朋友,甚至可能遇到意想不到的机缘。故而一传十,十传百,小店这才……嘿嘿,侥幸红火了起来。”
嬴娡静静地听着,目光掠过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笺纸。那些陌生的笔迹,仿佛是一个个无声的灵魂,在此地寻求着共鸣与回应。这确实是个有趣的主意,在这略显沉闷的城里,如同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
她心中那潭沉寂了近一年的湖水,似乎也被这热闹与人气,微微吹动了一丝涟漪。
茶楼里人声鼎沸,管事还在殷勤地介绍着“以笺会友”的种种趣事,嬴娡的目光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不由自主地在南墙上那一片纷杂的笺纸中逡巡。
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墙角一张略显发皱的素白笺纸上。
那上面的字迹,并非出众,甚至有些拙朴,却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熟悉感——那是覃松的字!
覃松。这个名字像一道陈年的伤疤,带着锈蚀的疼痛,骤然被揭开。
他是覃荆云的堂叔,更是嬴娡年少时真正的青梅竹马。那个曾与她一起长大,信誓旦旦说会永远守护她,却最终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缘由,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她,转身应征去了边关的男人。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从未真正选择过她,将年少时的嬴娡伤得体无完肤的……普通男子。记忆中的他,确实不高,皮肤黝黑,相貌平平,与俊朗二字毫不沾边。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留下笔迹?
他不是应该在遥远的边关吗?难道……他回来了?
这个猜测如同冰水浇头,让嬴娡浑身一僵。她死死盯着那纸条上的内容,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
“旧梦如烟,故人难寻。纵有千般悔恨,大抵是……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了……
他是在说他们之间那段早已腐朽的过往?还是在哀悼什么别的?
一股混杂着震惊、厌恶、以及被强行拖回不堪回忆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头顶。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的一切瞬间变得模糊摇晃,耳畔所有的喧嚣都化作了尖锐的鸣响。嬴娡只觉得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夫人!” 身旁的姬雅眼疾手快,惊呼一声,连忙上前一步死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管事也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僵住,慌忙问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嬴娡靠在姬雅身上,脸色煞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张纸条,仿佛那不是纸,而是一条从过去爬出来的、带着毒液的蛇。
覃荆云的等待让她心痛愧疚,而覃松的突然出现——哪怕只是可能的存在和这该死的字条——却只让她感到一种被污秽沾染了的、彻骨的冰寒与厌弃。她好不容易才从那些泥泞的过去里挣扎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这些阴魂总要再次缠绕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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