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提议完全出乎昭阳的预料。她看着陈锐,这个年轻男人眼里有真诚的渴望,也有未愈的伤痕。
“我需要和团队商量。”昭阳诚实地说,“而且志愿者不合适,如果贡献价值,就应该获得报酬。给我几天时间,好吗?”
陈锐点头,明显松了一口气。“谢谢你至少愿意考虑。你知道吗,你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商业可以向善,职业可以修行,对手可以成为伙伴。”
离开咖啡馆时,昭阳抱着那份厚重的报告,感到一种奇妙的因果循环:曾经泄露他们方案的对手,现在成了提供关键帮助的伙伴;曾经被视为障碍的人,现在可能成为助力。这一切的转变,不是通过对抗或征服,而是通过她自己的转变——当她不再把陈锐定义为“敌人”,对方也就自然放下了敌意。
傍晚回到办公室,团队已经知道了方案通过的消息。安雅兴奋地张罗着点奶茶庆祝,老张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小王在座位上哼起了歌。
但昭阳召集大家开会时,第一句话不是庆祝:“方案通过了,但真正的挑战刚刚开始。六周,我们要证明第一层服务的用户需求。这意味着:找到三个试点社区,招募至少一百位老人参与,设计并交付基础培训课程,收集反馈数据。”
她分配任务:安雅负责社区对接,老张负责课程设计,小王负责数据收集。然后她拿出陈锐给的研究报告:“这是竞争对手的前员工提供的市场研究,对我们很有价值。另外,他本人希望以合作者身份参与项目。”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安雅瞪大眼睛:“那个泄露我们方案的人?阳姐,你信他?”
“我信的是行动,不是标签。”昭阳平静地说,“他提供了这份报告,提出了合作意愿。我们可以保持警惕,但不必预设对立。事实上,他对陆兆廷的了解,对我们可能很有帮助。”
老张沉吟:“他想要什么?”
“学习的机会,以及可能的正式合作。”昭阳说,“我建议给他一个具体的测试任务:设计并执行一个小型用户访谈,验证我们的核心假设。如果他做得好,我们可以考虑正式合作;如果不行,也不损失什么。”
这个提议务实而开放,团队最终同意了。
会议结束时,昭阳单独留下安雅:“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疙瘩。但记得吗?我们讨论过的‘因缘’——一切都在变化中。给变化一个机会。”
安雅沉默了一会儿,点头:“我听阳姐的。”
晚上七点,昭阳准备下班时,刘畅来了。他看起来比天台那晚精神许多,手里提着一个纸袋。
“阳姐,我找到工作了。”他的声音里有压抑的激动,“不是大公司,是一家做教育科技的小创业公司。薪水只有原来的80%,但老板说看好我的学习能力,愿意培养我。”
“恭喜你。”昭阳由衷地高兴,“教育科技很有意义。”
“这个……”刘畅把纸袋递给她,“我自己做的。谢谢你那晚……谢谢你后来帮我改简历、模拟面试。没有你,我可能真的……”
纸袋里是一个手工制作的本子,封面用细麻绳装订,内页是优质的米白纸。扉页上,刘畅工整地写着:“给昭阳姐:感谢你让我看见,结束也可以是开始。”
昭阳抚摸着本子的纹理,感到眼眶发热。“这个本子很美。我会用它记录这个项目的故事。”
“还有……”刘畅犹豫了一下,“如果你们的项目需要技术支持,我可以在周末帮忙。免费的。我也想……为别人做点什么,像你为我做的那样。”
又一个逆缘转化为助缘。昭阳想起那晚在天台上,她陪刘畅度过的黑暗时刻。那时她从未想过回报,只是出于本能的慈悲。而现在,这份慈悲以另一种形式回到了她身边。
“等你在新岗位稳定下来,”昭阳微笑,“我们随时欢迎。”
送走刘畅后,昭阳站在窗前。城市华灯初上,车流如河。她感到一种深沉的连接——与团队的连接,与陈锐的连接,与刘畅的连接,甚至与陆兆廷的连接。这些连接不是因为她有多强大,而是因为她愿意放下对立,看见每个人背后的故事,理解每个行为背后的因缘。
手机震动,是母亲发来的信息:“新家装修差不多了,你爸的照片挂在客厅了。周末带朵朵来看看?”
昭阳回复:“好。朵朵画了一幅新画,叫‘外婆的新家’,周末一起带上。”
家也在变化中。老房子拆了,新家即将建成;与母亲的关系从冰封到和解;朵朵在成长,用画笔记录着这些变化。一切都在流动,而她的修行,让她学会了在这流动中保持平衡,甚至驾驭流向。
深夜,她在刘畅送的本子上写下第一段记录:
“今天,方案通过了。但比通过更重要的,是我亲眼见证了‘转逆为助’的真实不虚。
陆兆廷的严苛否定,逼我们重构了更扎实的方案。
陈锐的‘背叛’与回归,带来了关键的市场洞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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