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战前的预感
远月料理学院的深夜，连虫鸣都变得稀疏。训练场的玻璃穹顶外，墨色的夜空缀着几颗零散的星子，月光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白色大理石操作台上，将台面上的厨具、食材都晕染出柔和的轮廓。创真坐在操作台旁的高脚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刚从冰箱取出的澳洲和牛，牛肉表面还带着低温冷藏后的冰凉触感，肌理间的脂肪纹路像雪花般细腻——这是他特意托人从牧场直接订购的，没有经过任何加工处理的原生食材。
训练场内只剩下他一个人，白天里此起彼伏的厨具碰撞声、学员讨论声早已消散，只剩下冰箱运行的低沉嗡鸣，还有窗外偶尔掠过的晚风，吹动百叶窗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面前的操作台上，整齐摆放着一套全新的厨具：德国产的主厨刀刀刃泛着冷冽的寒光，刀柄缠着防滑的黑色麻绳；铜制的平底锅内壁光滑如镜，还带着未使用过的金属光泽；甚至连滤勺、刮刀这类小工具，都被他用软布擦拭得一尘不染。而在操作台的角落，一个深灰色的帆布包静静躺着，那是他准备的“应急食材包”——拉开拉链，里面的物品分类得格外细致：用保鲜盒分装的新鲜蔬菜，生菜叶片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小番茄圆润饱满，胡萝卜带着泥土的清香；几罐密封的玻璃罐里，分别装着研磨好的胡椒、晒干的迷迭香、切碎的蒜末，甚至还有一小罐他前一天晚上熬制的鸡高汤，汤汁浓稠，冷却后表面结着一层薄薄的油花；最底下，还压着几袋不同种类的面粉，高筋粉、低筋粉、玉米粉，每一袋都标注着生产日期和产地。
创真站起身，将那块澳洲和牛放在操作台上，指尖轻轻按压牛肉的表面。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肉质的弹性让他想起这些天处理才波朝阳改造食材时的怪异感受——那些经过基因编辑的肉类，要么触感过于紧实，像是失去了细胞活性的橡胶；要么过于松散，一捏就碎，完全没有正常食材该有的肌理感。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开始回放这些天的训练细节：第一次接触才波朝阳的“基因编辑鸡肉”时，那种带着金属腥味的怪异口感；用普通香料试图掩盖“合成蔬菜”的化学味道时，香料本身的香气被瞬间吞噬的无力；还有在模拟比赛中，对方突然改变食材状态，导致自己精心设计的料理功亏一篑的挫败……这些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中闪过，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刚才。
忽然，创真睁开眼睛，眼神里多了几分清明。他伸手拿起那把主厨刀，手腕轻轻一扬，刀刃精准地落在牛肉上，没有丝毫犹豫。“唰唰唰”的声音在安静的训练场内格外清晰，每一刀下去，牛肉都被切成大小均匀的方块，切面平整，脂肪和瘦肉的纹路清晰可见。他将切好的牛肉块全部扔进预热好的铜制平底锅中，没有加任何食用油，也没有放调料，只是握着锅铲，轻轻翻动着牛肉块。
随着温度的升高，牛肉表面开始慢慢变色，从鲜红色变成浅棕色，脂肪逐渐融化，在锅底形成一层薄薄的油膜，散发出浓郁的肉香。这种香气不是改造食材那种刻意营造的、带着人工痕迹的浓郁，而是最原始、最纯粹的肉香，带着食材本身的生命力，闻着就让人觉得安心。创真盯着锅里的牛肉，眼神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这锅正在烹饪的牛肉。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牛肉在高温下的变化——每一块肉的收缩程度，每一丝脂肪的融化速度，甚至连肉香散发的浓度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才波朝阳的改造食材，本质上是违背食材本身特性的。”创真停下翻动的手，喃喃自语，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笃定，“他想通过技术手段，强行改变食材的味道、口感，甚至是烹饪时的反应，让食材变成他实现阴谋的工具。”他低头看着锅里渐渐熟透的牛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可食材终究是食材，它们有自己的本性，有自己的生长规律，强行扭曲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暴露破绽。”
他关掉燃气灶，将锅里的牛肉块全部盛到一个白色的瓷盘里。没有任何调料的修饰，牛肉块就那样静静地躺在盘子里，表面泛着油光，热气腾腾，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创真拿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没有急于咀嚼，而是先让肉在舌尖停留片刻，感受肉质的温度和表面的油脂感。随后，他轻轻咀嚼起来，牛肉的鲜香在口腔里瞬间炸开，肉质鲜嫩多汁，脂肪的香味和瘦肉的鲜味完美融合，没有任何多余的味道，却有着让人回味无穷的层次感。
“就是这个味道。”创真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眼角眉梢都带着轻松，“我之前一直想着用复杂的技巧去对抗他的改造，却忘了最根本的东西——料理的本质，是尊重食材。”他放下手中的盘子，走到操作台边，看着那些新鲜的食材，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只要顺着食材的本性来，用最原始、最纯粹的料理方式，就能打破他那些违背自然的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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