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天青色布衣,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可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桃花眼里,此刻,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太师,何故惊慌至此?”他缓缓开口,声音温润,悦耳像一块,上好的暖玉在互相敲击。
“殿下!”安道全,再也顾不得任何体面,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在发抖“来不及了!都来不及了!”
他将灵素那三道,看似毫无关联,实则招招致命的政令,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那个妖女!她……她要,重审二十年前的旧案!她要开棺验尸!她要将我们所有的人……都拖下水啊!”
贤王顾子期,静静地听着。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也没有任何的惊慌。
仿佛这一切,都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只是缓缓地端起手边那盏,还在冒着热气的清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太师,稍安勿躁。”他的声音,依旧温润平静,“你不是说她只是一个,侥幸从凛王府逃出来的可怜虫吗?”
“你不是说她,所有的手段,不过是些许上不得台面的妇人伎俩吗?”
“你不是说,只要我们略施小计,便能让她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吗?”
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很轻很慢。
可听在安道全的耳中,却像一把把最锋利的刀子,将他那早已所剩无几的尊严,割得体无完肤。
“是……是老臣,低估了她。”安道全的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悔恨,“老臣,从未想过,这世间,竟会有如此可怕的女子。她的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辣,简直……简直闻所未闻!”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贤王放下茶杯,眼中那最后一丝温和,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他那“贤”名截然不符的阴鸷与狠戾。
“安道全,你记住。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船若翻了,谁也活不了。”
“殿下教训的是!”安道全,拼命点头,“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请殿下,示下!”
贤王没有立刻回答他。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轻轻地转动了,墙上的一幅山水画。
“轰隆——”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他身后的那面墙壁,竟缓缓地向两侧,移开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深不见底的密道。
密道里,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铁器碰撞之声,和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
“跟我来。”
贤王,率先走了进去。
安道全,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也跟了进去。
密道很长,也很深。
墙壁两侧,每隔十步,便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那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地下的练武场。
场上有数百名,穿着黑色劲装,脸上戴着恶鬼面具的武士,正在沉默地操练着。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充满了一种,属于死士的冰冷的杀气。
而在练武场的中央一个巨大的铁笼里,关着十几头,从北地运来的最凶猛的饿狼。
几个,同样戴着面具的武士,正将一些血淋淋的不知是何种生物的肉块,扔进笼中,引得群狼疯狂地撕咬,争抢。
那场面,血腥而又残酷。
安道全看着眼前这,如同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吓得双腿发软,几乎要当场瘫倒在地。
他从未想过,在这座看似与世无争的贤王府之下,竟隐藏着如此可怕的一支……私兵!
“太师,觉得我这支‘幽冥卫’,如何?”贤王的声音,从一旁幽幽地传来。
“殿……殿下……这……”
“他们都是我母妃,当年从‘药王谷’,带出来的死士。每一个都以一当十,且精通各种毒杀暗杀之术。”
“我养了他们,二十年。”贤王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冰冷,“为的就是今日。”
他转过头,看着早已,面无人色的安道全,一字一顿地道:
“那个女人,不是要重审旧案吗?”
“那我们便让她,再也开不了口。”
“她不是被百姓……奉为‘活菩萨’吗?”
“那我们便让这位‘菩萨’,尝一尝这人间地狱的滋味。”
“传我的令,”他对着黑暗中一个,单膝跪地的鬼面首领,下达了他,隐忍了二十年的第一道也是最疯狂的命令。
“三日后,是先皇后的忌日。按照惯例,皇帝会亲率百官,前往皇家寺院,‘大相国寺’为先皇后祈福。”
“届时,太子与那个女人,也必然会随行。”
“你们的任务,很简单。”
他的眼中,迸发出毁天灭地般的疯狂杀意!
“在大相国寺,设下天罗地网。”
“我要让那对虚伪的父子,和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一同去地底下见我那死不瞑目的皇兄与母妃!”
“我要这大周的天下,在同一日更换三位……主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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