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永恒。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崩溃的边缘,所有的痛苦和噪音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清晰的、冰冷的、非人的信息流,直接呈现在他仿佛被扩宽了无数倍的意识“屏幕”上。
不是语言,是纯粹的数据和影像。
他“看”到了——
一片虚无中,“守夜人”那绝对理性的意识波动,正在与另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古老、更加……非人的存在进行着无声的交流。那个存在的波动,带着一种星辰生灭般的冰冷和漠然。
信息流翻译过来,只有简单的几句:
【…个体李维…变量超出阈值…风险评估中…】
【…潘多拉碎片…不可控增殖…建议…回收处理…】
【…“清理者”协议7-A授权…执行时间…】
紧接着,另一段影像切入:疗养院的立体结构图,其中一个房间被高亮标记——是雅琪的房间!她还活着!但处于深度镇静状态。房间外的走廊,两个穿着内部安保制服的人正在悄无声息地安装某种……微型爆破装置?
执行时间……就是今晚!
李维猛地睁开眼睛,从椅子上弹坐起来,扯掉了头上的装置,剧烈地干呕起来。
猎犬和博士都看着他,眼神凝重。
“你看到了什么?”博士冷静地问。
李维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眼底是无法抑制的恐惧和愤怒。
“他们……”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成句,“他们要对雅琪灭口……就在今晚!”
他猛地抓住猎犬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救她!你们必须救她!”
猎犬看了一眼博士,博士微微点了点头。
猎犬没有任何犹豫,按下通讯器:“‘幽灵’小队,最高优先级指令。目标:疗养院,Alpha隔离区。任务:武力介入,夺取保护目标‘歌鸟’。授权代码:7-Ω-Σ。立刻执行!”
命令下达的瞬间,整个地下基地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被瞬间唤醒!尖锐却不刺耳的警报声响起,远处传来引擎启动的咆哮和人员快速跑动的脚步声。
猎犬看向李维,眼神里不再有嘲讽,只有一种冰冷的决绝。
“听到了吗?”他说。
“这就是战争的声音。”
地下基地的警报声并非刺耳的尖叫,而是一种低沉的、持续蜂鸣的脉冲音,像某种巨兽苏醒时的心跳,震得人胸腔发闷。灯光由幽蓝切换到刺目的作战白光,将整个山腹空间照得如同白昼。脚步声、装备碰撞声、引擎低吼声迅速汇聚成一股紧绷的洪流。
猎犬一把将李维从医疗椅上拽起来,动作粗暴却有效。“能走吗?”
李维咬着牙点头,强行压下大脑被强行“读取”后的残余剧痛和恶心感,踉跄着跟上。视野边缘还有些晃动,但那冰冷的、关于雅琪即将被“处理”的影像,像冰锥一样钉在他的意识里,提供了远超身体极限的动力。
他们穿过忙碌的指挥中心。巨大的主屏幕上正快速切换着卫星红外成像、疗养院建筑结构透视图、以及数个高速移动的光点标记——那是已经出发的“幽灵”小队。
一个操作员头也不抬地汇报:“‘守夜人’外围监控节点已被短暂屏蔽,窗口期预计7分钟!”
“内部安保反应延迟设置完毕,有效时间4分30秒!”
“接应点Alpha已就位!”
每一个声音都冷静、精确,像机器的齿轮咬合。
猎犬将李维塞进一辆已经发动、舱盖打开的黑色突击车后座,自己跳上副驾驶。司机是个面无表情的壮汉,油门一踩,车辆猛地窜出,沿着一条明显是人工开凿的地下隧道疾驰而去。隧道壁上的指示灯拉成长长的光带。
“我们……去哪里?”李维在引擎的咆哮声中喊道。
“前线。”猎犬检查着手中的武器,语气冷硬,“你以为让你来看戏?”
“我……”李维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我能做什么?”他现在手无寸铁,大脑空空,连路都走不稳。
“你的脑袋现在就是个信号发生器, albeit a fucked-up one(尽管是个搞砸了的)。”猎犬毫不客气,“博士强行激活了残留的碎片,虽然没法控制,但它现在像个信标,持续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噪音。能干扰‘守夜人’对特定区域的精确感知,尤其是对它所熟悉的、比如关押‘歌鸟’的那种隔离区的感知。”
他扭头看了李维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人形工具:“换句话说,你现在是个活的、走路的信号干扰器。把你扔进疗养院,‘守夜人’就像突然得了白内障,看不真切。这就是我们需要的几分钟窗口。”
李维感到一阵荒谬和冰凉。他的价值,仅仅在于成为一个故障的信标。
隧道到了尽头,是一面伪装的岩壁。岩壁无声地向上滑开,外面是浓重的夜色和急促的雨点。突击车咆哮着冲入雨幕,轮胎碾过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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