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成了凝固的琥珀。
没有风，没有空气，月球的真空环境放大了这无声的寂静。斯塔克的战甲内，贾维斯疯狂的警报声和美杜莎急促的呼吸声，成为了唯一的背景音。
林澈的黑色战甲，早已将掌心的斥力炮充能到了极限。幽蓝色的光芒在他的掌心汇聚成一个压缩到极致的奇点，随时准备射出。
他的系统界面上，所有数据流都停止了刷新，只剩下一个不断跳动的倒计时，和一个鲜红的单词。
【……发射窗口：0.1秒。】
黑蝠王的上唇和下唇，分开了仅仅一毫米的缝隙。
然后，他吐出了一个单词。
一个简单、古老、蕴含着绝对终结意志的音节。
“破。”
没有声音。
在真空的月表，本就不该有声音。
但是，在场的所有存在，无论是穿着战甲的人类，还是天生就能在宇宙中生存的异人族，都“听”到了。
那不是通过耳膜震动传播的声音。
那是一股纯粹的、蛮不讲理的、直接作用于物质基本结构的振动波！
一道肉眼可见的、透明的涟漪，以黑蝠王为中心，呈扇形轰然扩散！
月表的尘埃，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抚过，瞬间被压实、抚平。远处的环形山，无声地崩塌、瓦解，化作最细腻的粉末。
这股力量精准地绕过了所有人，笔直地轰击在坑底那座庞大的克里遗迹之上！
那座屹立了亿万年的水晶骸骨，在接触到涟漪的瞬间，没有爆炸，没有碎裂。它只是……无声地、从里到外地、化为了齑粉。
而处于攻击核心的那块巨大紫色水晶——“神谕引擎”的物理终端，遭受了最恐怖的冲击。
它那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量子叠加态，被这股蛮横的力量强行打破了！
紫色的光芒在一瞬间暗淡下去，水晶的形态从一种流动的、不真实的幻影，猛然“固化”，变成了一块有棱有角、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实体！
【警告！目标量子态已坍缩！】
【发射窗口开启！】
就是现在！
林澈的系统界面，在倒计时归零的刹那，射出了掌心的斥力炮。
【能量粒子发射成功，消耗能量值50。】
那不是一道普通的能量光束。
那是被林澈用系统解析下来的从古一那里窃取来的、零碎的能量法则，用系统能量强行修改、混合了科技与神秘学理论的、专门用于结构性瓦解的“格式化”光束！
幽蓝色的光束，精准地命中了那块刚刚从信息态变回物质态的紫色水晶。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被光束击中的水晶，像一块被投入水中的方糖，从被击中的那个点开始，迅速地、无声地消融、分解。
构成它的所有物质，都在瞬间被还原成了最基础的、不带任何信息的夸克。
几秒钟后，那块卡车大小的水晶，连带着它所散发出的所有紫色光晕，彻底消失了。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环形山坑底，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光滑如镜的空洞。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斯塔克的战甲内，那股一直牵引着他、让他陷入狂热的呼唤，突兀地消失了。
一种巨大的空虚感，瞬间填满了他的大脑。
他感觉自己仿佛刚刚从一个无比漫长、无比真实的梦中惊醒。梦里的那些天才构想，那些改变世界的蓝图，此刻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像一张褪色的旧照片。
“我……我刚才……在想什么？”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茫然。
他体内的那个“种子”，那个高维模因，在它的本体被格式化的瞬间，也随之失去了根基，彻底消散了。
美杜莎和她身后的异人族们，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混杂着震惊与敬畏的表情。
他们看向那具纯黑的战甲，就像在看一个与他们的王同样无法被常理揣度的怪物。
用科技的手段，引导出王毁灭性的力量，再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能量，去抹除一个连他们都束手无策的古老邪秽。
这个人类……不，这个存在，到底是什么？
美杜莎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
“威胁……解除了。”她的声音，通过心灵感应传来，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阿提兰，感谢你们的帮助。作为回报，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们将永远遗忘。月球上，从未有过你们的踪迹。”
这是一个承诺。
一个王族的、最高级别的承诺。
他们不想与地球上这些深不可测的存在，有更多的交集。
林澈的黑色战甲，缓缓放下了手臂。
“交易完成。”
他没有多说一个字。
合作的基础是共同的威胁。威胁解除，合作关系也随之终止。这是最高效的社交逻辑。
他转身，对着还在发愣的斯塔克说：“我们该走了。”
斯塔克机械地转过身，跟在他的身后。他的大脑，还在处理着刚才那场堪称神迹的“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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