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贺齐。”
“末将在!”贺齐起身。
“你负责水军——虽然我们现在没船了,但淮水还在。我要你带五百人,熟悉水性、会操舟的,组建一支‘水鬼队’。任务只有一个:袭扰江东水军,破坏浮堰和铁锁,哪怕用命去填,也要让周瑜睡不安稳。”
贺齐的眼睛亮了:“诺!”
陆炎看向姜离:“姜工,城防器械。”
姜离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双手布满老茧和烫伤。他起身时有些拘谨,但一说到专业领域,声音立刻变得自信:
“主公,龙鳞城现有‘雷公炮’八架,‘惊蛰弩’二十四架,床弩一百二十架,投石机四十架。箭矢库存……三十万支,石弹五千颗,火油八百坛。”
“不够。”陆炎摇头,“曹军有二十一架霹雳车,一次齐射就是六十三颗三百斤石弹。我们的城墙虽然坚固,也经不起持续轰击。”
“主公的意思是……”
“造更多。”陆炎说,“从今天起,所有工匠分为三班,昼夜不停。我需要更多的投石机,更多的弩箭,更多的石弹。另外……”
他想了想:“在城墙上加装‘狼牙拍’和‘夜叉檑’。在城墙外挖壕沟,埋‘铁蒺藜’和‘地涩’。在棱堡之间拉铁索,挂铜铃——曹军夜袭时,一碰就会响。”
姜离眼睛更亮了:“诺!老夫这就去办!”
“还有一件事。”陆炎叫住他,“火药……还有多少?”
姜离的脸色黯淡下来:“寿春工坊爆炸时,大部分原料都毁了。现在只剩……不到三百斤。”
三百斤。听着不少,但如果用来守城,只够制造几百个炸药包。
“省着用。”陆炎说,“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诺。”
接下来是医官长汇报药品储备,军需官汇报被服、铠甲、兵器的状况,文书官汇报文吏的安置……
每一条都在说明同一个事实:资源紧缺,人手不足,形势严峻。
但没有人说“守不住”。
因为说也没用。
门已经关了,退路已经断了,现在能做的,只有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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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陆炎让所有人都去忙,只留下庞统和鲁肃。
“主公,”庞统先开口,“有件事……必须现在说。”
“说。”
“我们的人,太杂了。”庞统压低声音,“两万一千守军里,有龙鳞旧部,有寿春守军,有从汝南撤退回来的残兵,还有不少新附的降卒。这些人互不统属,甚至可能……互有嫌隙。”
陆炎明白他在说什么。
军队最怕的不是人少,是心不齐。尤其是在绝境中,一点小小的矛盾都可能引发兵变。
“你的建议?”
“整编要彻底。”庞统说,“打破原来的编制,打散重编。每营都要混编,让不同来源的士兵在一起。军官也要调整,不能全是旧部,也不能全是新人。”
“会引起反弹。”
“总比城破时内乱好。”庞统很坚决,“而且,要快。趁现在曹军还没合围,还有时间整顿。”
陆炎想了想,点头:“你去办。但要注意方式——不是打压谁,是要让他们明白,现在所有人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船沉了,谁都活不了。”
“诺。”
庞统离开后,鲁肃留下来。
“主公,还有百姓。”鲁肃说,“四万人里,至少有一万是平民。这些人不能打仗,但要吃饭,要喝水,要地方住。而且……人心不稳。”
“怎么不稳?”
“有人在传,说主公在寿春抛弃了数万百姓,现在也会抛弃他们。”鲁肃的声音很低,“还有人说,曹操许诺了,只要开城投降,所有人都能活。甚至……有人说,赵云将军已经秘密和曹操接触了。”
谣言。
绝境中最锋利的刀。
陆炎闭上眼睛,许久,才重新睁开:“子敬,你说,人为什么会在绝境中相信谣言?”
“因为恐惧。”鲁肃说,“因为需要希望,哪怕是假的希望。”
“那就给他们真的希望。”陆炎说,“从今天起,所有粮草配给、水源分配,全部公开。每一笔支出都要公示,让所有人都看见——我们没有藏私,没有偏袒,所有人都在同一条船上。”
他顿了顿:“另外,组织百姓参与守城。不能打仗的,可以搬运物资,可以照顾伤员,可以烧火做饭。让他们有事做,有归属感,就不会胡思乱想。”
“诺。”
鲁肃也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陆炎一个人。
他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屋顶。伤口在疼,高烧在烧,脑子里像有一万只虫子在咬。
但他不能倒下。
至少现在还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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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龙鳞主城像一台开足马力的机器,疯狂运转。
首先是整编。
庞统的手段堪称铁腕。他直接把两万一千人打散,重新编为二十一个营,每营一千人。营长由周泰、陈武、赵云等核心将领提名,但必须经过庞统的审核——审核标准很简单:能不能服众,有没有能力,最重要的是,忠不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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