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看。”陆炎走到垛口边,望向城外。
曹军的营寨又往前推了半里,已经能看清营中走动的人影。投石机被重新架起,这一次,它们对准的是城墙中段——那是相对薄弱的位置。
“曹军今日有何异动?”陆炎问。
“探马来报,曹操从许都调来了‘虎豹骑’一部,约三千人。”陈武脸色凝重,“这支骑兵是曹军精锐中的精锐,擅长突袭破阵。若他们参战,城墙压力会大增。”
陆炎沉默。
庞统的计划必须在虎豹骑到位前执行。否则,即便打通西门,也逃不过骑兵追击。
“陈武,”他忽然开口,“若我让你去做一件事,可能回不来,但若成了,可救全城。你愿不愿去?”
陈武几乎没有犹豫:“末将愿往。”
“不问是什么事?”
“主公让末将去,末将就去。”陈武说得干脆,“这三年,末将跟着主公,从龙鳞城一路打到汝南,又从汝南败退回来。末将这条命,早就交给主公了。”
陆炎看着他脸上那道新添的刀疤,忽然问:“你恨我吗?”
陈武一愣。
“如果不是我执意西进,如果不是我轻敌冒进,你不会失去那些兄弟,龙鳞城也不会陷入绝境。”陆炎说得很平静,像在陈述别人的事,“你该恨我的。”
陈武沉默了。风吹过城墙,扬起他鬓角的灰发。
许久,他才开口:“末将恨过。”
他望向城外,目光悠远:“恨主公不听劝,恨那些兄弟白死了,恨自己为什么还要跟着主公。特别是退守龙鳞城那几天,末将每晚都梦见死去的弟兄,他们问:陈武,你还要跟那个昏主到什么时候?”
陆炎静静听着。
“但后来,”陈武转过头,眼中有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末将看见主公变了。看见主公向庞先生、鲁先生认错,看见主公跟我们一起啃硬饼,看见主公把口粮省给伤员。”
他顿了顿:“末将就在想,人都会错,重要的是知错能改。而一个肯认错、肯改过的主公,值得再跟一次。”
陆炎的眼眶发热。
“所以主公,”陈武抱拳,“无论什么事,末将愿往。这不是尽忠,是……还愿。还一个让末将觉得‘跟对了人’的愿。”
陆炎重重拍了拍他的肩,什么也没说,转身下了城墙。
他心里有了第一个人选。
但不是陈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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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陆炎回到棱堡,召来了周平。
这个沉默的亲卫队长站在他面前,背脊挺直如松。五年了,陆炎几乎没见过他笑,也没见过他慌。永远是这样,沉稳,可靠,像他腰间那把从不离身的环首刀。
“周平,”陆炎开门见山,“我需要三十个人,执行一项绝密任务。任务内容现在不能说,只能说:九死一生。你愿带队吗?”
周平眼睛都没眨:“属下愿往。”
“不问任务细节?”
“主公让属下问,属下才问。”
陆炎看着他,忽然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这是周平跟了他五年,他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周平沉默片刻,答道:“父母早亡,有一个妹妹,嫁在汝南。城破时……应该没了。”
他说得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
陆炎胸口一窒。
他想起来了。撤退时,汝南城破得突然,许多将领的家眷都没能带出来。周平那几日疯了一样在溃军中寻找,最后只找到妹妹的一只鞋。
“对不起。”陆炎说。
周平摇头:“乱世如此,怪不得主公。”
“若这次任务成了,我许你一件事。”陆炎看着他,“任何事。”
周平抬起眼,眼中第一次有了波动:“若成了,属下想……找回妹妹的尸骨,好好安葬。”
就这么简单。
不求富贵,不求官职,只想给亲人一个安息之地。
陆炎深吸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周平单膝跪地:“属下谢主公。何时出发?”
“三日后,子时。”陆炎扶起他,“这三十人,由你挑选。标准有三:自愿、擅夜战、最好无牵无挂。记住,必须是自愿。”
“明白。”
“另外,”陆炎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那是他贴身的信物,白玉雕龙,背面刻着一个“炎”字,“若事不可为,以此物为凭,可命沿途我军残部助你。但切记——绝不可落入曹军之手。”
周平郑重接过,贴身藏好:“属下在,玉佩在。属下亡,玉佩毁。”
陆炎点点头,挥了挥手。
周平退下后,密室又恢复了寂静。
陆炎坐在黑暗中,听着自己的心跳。
三十个人,现在有了第一个。
还有二十九个。
而每选一个,都像是在心上剜一刀。
因为他知道,这些名字一旦写下,就可能是永别。
窗外,夜幕降临。
城里的灯火一盏盏亮起,每一盏都是一个家,一个人,一段不甘就此终结的人生。
而他要从这些人生中,选出三十段,去赌那一成生机。
笔终于落下。
在空白的竹简上,他写下第一个名字:
周平。
字迹很重,几乎划破竹面。
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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