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像浸透的棉絮挂在林间,初冬的雨丝斜斜地刺入泥土。
袁见川按着绣春刀站在粮车旁,玄色飞鱼服被雨水浸出深色痕迹。
袁见川!
淮阴侯捂着渗血的右臂怒气冲冲走过来,发冠已经歪斜。
你什么意思!真要大家给你送死吗?那些人连火炮都搬出来了!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闷雷般的炮响,官道东侧腾起浓烟。
袁见川眼角抽了抽,指节在刀柄上泛白。
这些时日,祝鸣带着两千精锐,采取游击战的方式日夜偷袭赈灾队伍。
可能是惧怕袁见川的实力,袁见川出现在哪里,他们便去相反的方向偷袭。
不过五日,赈灾队伍就折损了一千余人。
再这样下去,淮阴侯怕是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到京城了。
“为了那三个莫名其妙的人,你拉着我们这么多人给你陪葬,袁见川,你到底是奉皇命,还是另有其主?”
淮阴侯不傻,经过这几日他也看出来了。
袁见川只拼死护着她带回来的三人,至于赈灾队伍,她似乎并不上心。
这让淮阴侯心中不安,他早收到密信,江南总督袁青崖已自立为王,恐怕袁见川已经暗中和他儿子通气了。
想到这,淮阴侯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
“不若这样,本侯带着队伍先走,你垫后?”他有心想试探一下对方。
果然,袁见川眼眸幽深的看过来,声音像淬了冰。
“侯爷,你离开我,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负责。”
淮阴侯面色一沉,“那你到底是何意!又不肯交出那三人给成王,又不肯放本侯离开,难不成你是想……劫走这些物资给你儿子用?”
话音一落,袁见川的目光便骤然变得森然。
“侯爷想给我扣个叛贼的帽子,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淮阴侯深吸一口气,用商量的语气缓和道:“若你能平安护送我回到京城,我就当什么也不知晓。”
袁见川周身凛然的寒意这才收敛些。
“那三个人我是奉皇上密令抓的,绝不可能交出去,不过侯爷也请放心,我作为此次赈灾的监察使,也定不会看着大家白白送死不管的。”
“那你何时才出手?”淮阴侯声音沉沉。
“时机到了,自会出手。”
说完,袁见川便转身离开,向一辆马车走去。
这几日她之所以不出手,任由赈灾队伍被成王军队偷袭,也是有原因的。
那个男人——文邈,嘴伤还未恢复,不能使用异能,而薛纭岚和唐泊都是不安分的,指不定趁她去迎敌,就悄摸逃走了。
而且成王这队精锐中竟然带了一个异人来对付她,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也曾偷摸潜入过对方队伍中,想查探一下那个异人的底细,想着若是异能不强,直接掳走就是。
却没想到,不仅连人都找不见,而成王兵马似乎能感应到她似的,布下天罗地网想抓她。
好在她武功高强,才能全身而退,不然真就交代在那里了。
想到成王竟收服了一名如此厉害的异人,袁见川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片土地,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厉害的异人了。
上了马车,文邈正在给自己拆纱布。
用了珍贵灵药,他嘴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张口说话了,只是比以前还结巴。
“如何,可以说话了吗?”
一上来,袁见川就迫不及待问。
文邈用力点头。
“那就好,你在这里看好那两人,我得去处理那些老鼠,你可千万别把人给我看丢了,不然,你就自己回去请罪吧。”
听到最后一句话,文邈瞪圆了眼睛,指着对面女人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袁见川无视他的愤怒,留下一只马良笔给他,“说不出话,就用画的,这东西我想你知道该怎么用。”
说完,她就起身出了马车。
随即,袁见川比较点了两百锦衣卫,和五百士兵跟上她,一起冲进密林深处。
袁见川一走,淮阴侯便立即叫来心腹谭卓耳语了两句。
随后,谭卓离开,往押送物资的马车而去。
“谭管事,可是有什么吩咐?”
看守物资的千户立即上来询问。
谭卓眉头紧皱,“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这些粮草是否有受潮。”
“谭管事放心,我们都仔细着呢,就是这火炮声音太大了,马儿有些受惊。”
听到这话,谭卓一副担心的样子,要求挨个去看看马。
千户也没放在心上,便点了一个小兵陪着谭卓亲自去查看。
过了一会儿,谭卓离去。
很快到了饭点,锦衣卫开始轮换。
换岗!锦衣卫小旗官敲了敲马车车檐。
二十名佩绣春刀的侍卫无声列队,雨水顺着他们的斗笠边缘连成水帘。
唐泊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因为这几天被成王兵马骚扰,他都没睡过安稳觉。
经常大半夜的,赈灾队伍还在夺命狂奔。
而他这辆马车就是一个普通的板车加了四块板,马车一跑起来,不仅左右晃,还上下撞,睡觉更是连腿都伸不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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