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汽车停在了穿梭于茫茫大山中的唯一一条山间公路上,巫沧海下了车,过了一座石桥便往山上行去。对于每周都要往返一次的山路,他轻车熟路,很快就到达了位于半山腰的古寨。这里海拔已经很高了,整个古寨都隐没在云雾之中,故得名齐云寨。
踏着寨门前湿漉漉的青石阶梯一步步上行,巫沧海心中有着归家的喜悦,也有着在此埋没一生的慨叹。
寨子里几乎是年代感十足的木质房屋和吊脚楼,但是手机、电脑、各种家用电器一应俱全,生活水平与外界看齐,甚至还有不少家庭开起了农家乐。这里是一派其乐融融的生活景象,所有人都热情的跟巫沧海打着招呼,邻里间的感情很是和睦。
回到不算大但很温馨的家里,与父母一阵嘘寒问暖之后,巫沧海为供奉着先祖的神龛上了香,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刚喝了一口。寨子里的大喇叭广播了起来,声音是村长的,“各位村民请注意,如家中有刚参加完中考的学生,请马上到村委会来报道,有重要的事情传达。我再重复一遍……”
“刚参加完中考的学生!”这不就是指名道姓的叫自己吗。村委会的大喇叭经常会广播,但是自从能够听懂人话,已经十几年了,和自己有关的广播内容今天还是头一次。难不成有什么好事要降临到自己头上。
巫沧海放下可乐,激动的说道:“爹娘,我去一趟村委会!”然后就兴奋的跑出了门。
沧海妈连忙嘱咐道:“沧海,地上滑,别跑摔了。孩子他爹,你儿子的事上点心吧,快跟着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
巫沧海紧赶慢赶还是最后一个赶到村委会的,这时候村委会的院子里已经有十来个初三的学生站成了一排,他们的家长和一些看热闹的村民则在刚进院子的位置聚集着。这些学生的校服和巫沧海有所区别,因为他们都是在山区的镇子上上学,巫沧海是全村唯一一个去县城上学的初三学生,这也是他唯一值得吹捧的求学经历。
有一个学生正在跟村长争论着什么。
“村长,您看人家别的宗教,都是不遗余力的招揽信徒,扩大势力。有的宗教甚至都能掌控国家乃至地区的政权。再不济的,只要编个故事立个神像就能收香火钱。可咱们呢,上古八族早就没了踪影,咱们这些人世代守护着一个虚无缥缈的神陨阁,别说权势了,连一个香客都没有啊!咱们哪里是神的卫士,我看和守墓人没什么区别。再这样坚守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这个孩子的话貌似很有道理,引来围观群众的一阵起哄。
村长有点挂不住面子,反驳道:“这才说明咱们守护的是真神,只有真神才不在乎有多少信徒有多大权势呢!”
生性开朗爱笑的巫沧海乐呵呵的站在了学生们的最边上,并没有去理会他们争论什么,而是仰头向顶峰望去,希望村长即将公布的事情能与神陨阁有关。顶峰除了青山绿树之外别无他物,相传那里就是神陨阁的所在地,山高林险常人难以企及,神陨阁又被结界保护,肉眼凡胎是无法看到的。
这时候有人高喊一声:“圣女到!”
只见一个一身白衣的花甲老妪在一个年轻女子的陪同下踱步而来。看相貌足有百岁,却神采奕奕,慈眉善目。她手握龙角手杖,腰间系着一条龙须腰带,这两件东西已经不能用珠光宝气来形容了,就是没见过真龙的外行人都能看出来绝非凡品。这龙角和龙须正是当年秦易与玄龙在蓟城大战的时候从龙身上噶下来的,自然是作为礼物送给了他的挚爱白雪依。白雪依也是将其视若至宝,两千多年来一直随身携带。
虽然只是半山之遥,村民中真正见过圣女的人屈指可数。白雪依虽然年迈,但是自带气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跪地叩拜,心念单纯的巫沧海自然是头磕得最响的一个。
老年白雪依说道:“好了好了,大家都起来吧。我只是星雅上神的侍女,何德何能,本不该受此大礼。现在的年代也不兴这个礼数了,以后大家见了我这个老太太点头致意就可以了。”
村民们闻言一个劲的说万万不可之类的话,巫沧海却乐呵呵的期待着圣女后面的话。
白雪依继续说道:“孩子们,你们中考发挥的怎么样呀?有没有信心考上高中?”
刚才和村长讲大道理的那个孩子最是乖巧,抢先说道:“回圣女奶奶的话,我们镇上没有高中,想上高中就要考到县里,我发挥的还不错,至于能不能考上县里的高中,大概五五开吧。”
有人起了头,别的孩子也随声附和着自己考上县里高中的概率。唯独巫沧海一言不发,只是乐呵呵的望着被自己视若神明的圣女奶奶。
白雪依笑眯眯的示意孩子们安静,继续说道:“今天我要从你们当中挑选一个人,送到玉京去上高中,有人愿意去吗?”
“不是市里不是省里,而是玉京的高中!我不是在做梦吧!我愿意去,我愿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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