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时,玄关处除了阿姨热情的笑脸,还有个熟悉的身影——更生姐。
“小苏也来了啊。”阿姨笑着接过礼物。
我目光掠过更生姐,落在客厅里——振华哥正和叔叔下棋,玫瑰已经凑过去观战。这个空间突然变得拥挤起来。
“突然有点急事。”我松开玫瑰的手,声音恰到好处地透着歉意,“我得去处理一下。”
阿姨立刻拉住我:“好久没在家吃了,你振华哥谈恋爱了,今天招待他女朋友!”
更生姐静静站在一旁,我犹豫片刻,掏出手机走到窗边:“那我安排一下。”
假装通话几句后,我转身露出无奈的笑:“推掉了。看来今晚要尝尝叔叔珍藏的好酒了。”
系上围裙走进厨房时,振华哥跟了进来打下手。我更愿意他在这里——这样就能自然地避开与更生姐独处的尴尬。
油焖大虾在锅里滋滋作响,红烧肉在砂锅里咕嘟冒泡。我专注地给带鱼裹上面粉,振华哥在一旁切葱姜蒜。
我翻转着锅里的虾,状似随意地问,“最近跟更生姐谈的怎么样”
“挺好的,这不都见父母了,没准过不了多久能喝我喜酒了。”
餐桌上,黄焖鱼翅的香气氤氲满室。叔叔开了一瓶我带来的茅台,给每个人都斟了一小杯。
“庆祝我们振华脱单!”阿姨举杯,眼角的笑纹都舒展开来。
佛跳墙的坛盖掀开时,满座惊叹。叔叔抿了口酒,突然看向振华哥:“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
振华哥正在给更生姐夹菜,筷子停在半空。更生姐微微低头,耳根泛红。
“爸,我们才刚在一起……”
“就是因为刚在一起才要趁热打铁。”阿姨接过话头,“你看人家小苏,对玫瑰多上心。今天这桌菜,比饭店的还好。”
我突然被点名,盛汤的勺子顿了顿。玫瑰在桌下轻轻碰了碰我的膝盖。
清汤燕窝上桌时,话题已经从催婚转到了买房。振华哥应付得额头冒汗,更生姐始终温柔地笑着。
我起身去厨房拿香菜,转身时差点撞到更生姐。她正要进来拿醋,我们同时后退一步。
“今天的菜很好吃。”她轻声说。
我点点头,侧身让她过去。窗外华灯初上,玻璃映出餐厅里的热闹——玫瑰正在给叔叔添酒,振华哥被阿姨说得直挠头。
回到座位时,玫瑰把剥好的虾放进我碗里。桌布下,我们的手指轻轻交握。
午后的阳光透过车前窗,在空气中投下慵懒的光斑。我靠在副驾驶座上,微醺的酒意让身体有些发沉,思绪却异常清醒。车内萦绕着淡淡的玫瑰香气,和她刚刚哼过的歌谣的余韵。
玫瑰握着方向盘,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明媚的笑意。
“真好,”她声音轻快得像跳跃的音符,“看到哥哥和更生姐在一起,真的太好了。你是没看到,妈妈今天高兴得眼睛都眯成缝了。”
我“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上。
“爸妈今天那意思,你也听出来了吧?”她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家人般的熟稔和关切,“哥哥都三十多了,他们肯定是希望他能快点稳定下来,结婚,生孩子,了却一桩大心事。”
我的心随着“生孩子”这三个字,微微往下一沉。那股被酒精掩盖的担忧,蓦地清晰起来,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意识的某个角落。
更生姐那个孩子的事……振华哥他知道吗?
我不敢再深想下去。
玫瑰似乎完全沉浸在兄嫂复合的喜悦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里,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瞬间的沉默和那份隐忧。她依旧兴致勃勃地规划着:“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
我闭上眼,假装被酒意侵袭,有些困倦。
车内依旧温暖,玫瑰的喜悦也依旧具有感染力,但我的心底却悄然漫开一片凉意。那是一个知晓部分真相的人,看着身边人走向看似圆满却暗藏礁石的未来时,无法言说的担忧。这份秘密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我的舌根,让我只能保持沉默,看着她明媚的侧脸,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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