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画室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慷慨地洒满一地金黄。玫瑰盘腿坐在一片光晕中,面前立着的画架上,是一幅刚起了大色块的风景画,海蓝与云白恣意交融。她的指尖、袖口都沾染了些许群青颜料,神情是全然沉浸的专注,偶尔蹙眉,偶尔又舒展眉眼,露出一丝浅笑。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与画布的无声对话。
与此同时,在二楼另一侧的书房里,则是另一番景象。我坐在宽大的书桌后,对着三块液晶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正在处理一封关乎海外市场拓展的重要邮件。手边一杯黑咖啡散发着醇厚的香气,思维在数据与策略的海洋里清晰而高效地游弋。
我们各自占据着这栋大房子里属于自己的一隅,互不打扰。
偶尔,我会从繁复的报表中抬起头,目光穿过敞开的房门,能远远望见她凝神创作的侧影。那一刻,心底会泛起一种奇异的安宁。我知道她就在那里,在做着她热爱的事情,自由,快乐,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在属于自己的土壤里肆意绽放。我不会去询问她画了什么,也不会去打扰她的灵感,只是看着,便觉得满足。
同样,她或许也会在调色的间隙,起身去倒水,经过书房时,放轻脚步,探进半个身子,对我甜甜地笑一下,或者 simply 送来一盘切好的水果,然后又像一只轻盈的蝴蝶,飞回她的色彩世界。她从不会在我工作时任性要求陪伴,也不会对我的商业决策多问一句。
这种默契,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信任与懂得。
这种相处方式,像两棵并肩而立的树,根系在看不见的地下紧密交缠,相互滋养,而枝叶却各自向着天空自由舒展,沐浴着属于自己的阳光雨露。我们深爱对方,所以给予彼此最广阔的生长空间。
夜幕降临,当我们结束各自的事务,在卧室或者影音室相遇,会很自然地靠在一起,分享一天中有趣的片段。她给我看她的新画,我给她讲商场上的趣事。空间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或是经典老电影的对白。
没有窒息的捆绑,没有猜忌的试探,只有一种流淌在日常里的、舒适而温暖的陪伴。我们知道,无论各自飞得多远,线的这一头,永远系在对方手里,系在这个叫做“家”的港湾。这便是我们之间,最理想,也最真实的相爱方式。
接到白晓荷电话时,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像被风吹皱的春水,带着决绝的温柔。
我们在公园入口相遇。她穿一袭淡紫色连衣裙,斜阳在她发梢镀上金边,整个人像是融在了暖橙色的光晕里。相视一笑,并肩走进那片被晚霞浸染的园林。
她告诉我决定离开帝都,要去魔都工作了。一片梧桐叶正好旋转着落在她肩上。我伸手替她拂去,触到她微颤的肩膀。
夕阳正缓缓沉入远山,晚霞从橙红渐变成紫粉,最后化作一片温柔的蓝。云朵像是被点燃后又冷却的棉絮,在天幕上铺展成印象派的画作。
走了一会,我们走进一个吉他声悠悠飘上来的酒吧,是那首《城南花已开》。威士忌在杯中晃动,琥珀色的液体承接了最后的天光。
“敬未来。”她举起酒杯。
“敬自由。”我与她轻轻碰杯。
酒精让一切都柔软起来。
楼下的乐队开始唱《再见》,主唱的声音清澈而忧伤。白晓荷跟着轻轻哼唱,手指在杯沿打着拍子。
“恭喜你,结婚了,”她微笑的说道。
“也祝你能遇到另一半,要相信你是值得被深爱的,无论在哪里。”我注视着她被酒精染红的脸颊。
我们离开时夜色已浓。分别时,她突然转身拥抱我,很用力,像要把所有的祝福都压进我的骨血里。车子启动,尾灯在夜色中划出红色的弧线,越来越远,最终汇入帝都永不熄灭的灯火长河。
晨雾还未完全散去,郊外的野钓区笼罩着一层薄纱般的静谧。我开着车,副驾驶上坐着白晓荷。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中央扶手箱,还有一种心照不宣的、即将抵达终点的距离。
我向玫瑰报备了这次出行。玫瑰只轻声说:“早点回来,别往未知领域里闯,野外要注意安全。”。
白晓荷在离开前最后一次求我,声音里带着我无法也不忍再拒绝的恳切。我答应了,就当是为我们之间所有的纠葛,画上一个体面的、甚至是美好的句号。
再次来到这片熟悉的郊区水域,距离第一次在这里偶然遇到她,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河边的芦苇依然长得茂盛,水面依旧平静地倒映着天空的流云。可物是人非,心境早已迥然。那时我们是无话不谈的钓友,分享着钓竿、鱼饵和生活中的一切悲喜。
我们并排坐在折叠椅上,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抛出鱼线,浮漂在水面轻轻点动。目光都投向那小小的信号点,仿佛那样就可以不用看穿彼此的心事。
“还记得吗?”她最终还是轻声打破了沉默,声音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一圈圈回忆的涟漪,“有一次我差点被一条大鱼拽进水里,是你拉住了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