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渊松开怀抱,牵着陈殊妍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目光落在茶几上那本摊开的线装书上,指尖轻轻点了点书页上的批注:“方才看你在书房里对着这章程蹙眉,可是华文学校的事遇到了难处?”
陈殊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叹一声:“倒也不是难处,只是有些顾虑。如今港岛的华文学校已有二十七所,从小学到中学一应俱全,可师资还是捉襟见肘。本地的华人教师虽有热忱,却大多是旧私塾出身,学识偏于传统;从内地聘来的先生,又有些水土不服,不适应这边的教学环境。更要紧的是,英殖民当局明里暗里使绊子,不许我们教授太多的历史和地理,生怕孩子们记着自己的根。”
她说到这里,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无奈:“前日我去旺角的华文学校视察,看到孩子们拿着删减过的课本,连‘中原’二字都被划去,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这些孩子,是民族的未来,若是连自己的根在哪里都不知道,将来这华人,又如何能站稳脚跟?”
徐渊的眸色沉了沉,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殖民当局想断我们的根,没那么容易。”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师资的事,你不必忧心。我已让赵琛在联络流亡的华文学者,许以厚禄和安稳的居所,不出三月,必有一批饱学之士前来投奔。至于课本,让中南联盟的文印局自己编印,港英政府删减的内容全部补回来,从三皇五帝到辛亥革命,从黄河长江到长城泰山,一字都不能少。”
他顿了顿,看向陈殊妍,眼神柔和了些许:“殖民当局若是敢来刁难,就让他们来找我。我徐渊的地盘,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孩子们要学的,不仅是四书五经,更要学算术、格致,学军事、地理。”
陈殊妍眼中泛起亮光,她知道,徐渊从不说空话。她握住他的手,指尖相触,暖意融融:“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还想着,等学校的师资配齐了,便在每所学校都建一座‘思源堂’,供奉历代先贤,让孩子们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根在中原,自己的血脉是炎黄。”
“好主意。”徐渊颔首,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思源堂建成那日,我亲自去给孩子们讲课。”
暖灯之下,夫妻二人相视一笑,眼底皆是了然。这偌大的基业,从来都不是徐渊一个人的战场,他在前方挥斥方遒,她在后方守着文脉与人心,一武一文,一刚一柔,方能撑起这片安身立命之所。庭院里的香樟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对璧人,轻轻唱和。
说起他们的双胞胎儿女,徐靖瑶与徐振华,如今已二十二岁,早已不是当年重庆南岸那对需要躲在父母身后寻求庇护的孩童。彼时兵荒马乱,徐渊带着妻儿提前到了抗战大后方的重庆,南山的院落里,兄妹俩一个抱着母亲的旗袍角咿呀学语,一个攥着父亲的旧军牌挥舞不休。而今,他们已是羽翼渐丰的年轻雄鹰,振翅便能掠过南洋的波涛,飞向更广阔的天地。
徐靖瑶,是徐家这棵大树上开出的一朵最耀眼的花。她顶着剑桥大学经济与政治学系一等荣誉学位的光环,却从不愿将这当作炫耀的资本。如今的她常驻美国纽约曼哈顿中城的华渊资本大厦顶层,以执行董事的身份,游刃有余地穿梭于华尔街的摩天大楼与北美上流社会的晚宴之间。她偏爱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一头乌黑的长发挽成精致的发髻,耳坠是两颗低调的南洋黑珍珠,举手投足间,既有母亲陈殊妍那般雍容典雅的仪态,又多了几分久经商战的果决与锐利。
华尔街的金融巨鳄们起初只当她是靠着家族荫庇的东方花瓶,直到几次惊心动魄的做空与并购案里,徐靖瑶以精准到毫厘的判断、四两拨千斤的操盘手法,将那些轻视她的对手杀得片甲不留,众人才惊觉,这位年轻的华人女性,手中握着的是足以搅动北美资本市场的资本洪流。徐家遍布南洋的橡胶园、锡矿、航运公司,经她的手在华尔街完成资产证券化,化作一串串跳动的数字,为中南联盟源源不断地输送着血液。
鲜少有人知道,这位在金融场上叱咤风云的女总裁,每晚回到位于上东区的公寓,都会抽出两个时辰修习家传国术。她天资聪颖,又得徐渊亲自指点国术诀窍心法,加上顶级的药材滋养、名师陪练,二十出头的年纪,竟已稳稳踏入化劲门槛。她的拳脚不似寻常武者那般刚猛,而是将内劲藏于身段流转之间,看似轻盈的转身、抬手,实则能于瞬息间卸去千斤力道,甚至反制对手。某次晚宴上,有恃强凌弱的华尔街大佬妄图对她动手动脚,她只是微微侧身,指尖看似无意地拂过对方手腕,那人便如遭电击,痛得当场蜷缩在地,却连她的衣角都未曾碰到。自那以后,再无人敢将她视作可以随意拿捏的名媛。
徐振华走的路,则比姐姐更具战略色彩,也更显惊心动魄。他从未质疑过父亲的安排,十八岁那年,揣着徐渊的一封亲笔信,踏入了美国西点军校的大门。四年里,他啃下了最艰深的军事理论,在野外生存训练中熬过了阿巴拉契亚山脉的暴雪,在实弹演习中带领小队以少胜多,拿下全校战术推演的金奖。毕业典礼上,当他身着军装,接过毕业证书时,连素来严苛的战术教官都忍不住称赞:“徐,你是我见过最具天赋的东方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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