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二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浓烈而刺鼻，充斥着走廊的每一个角落。重症监护病区（ICU）外的气氛更是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偶尔有医护人员匆匆走过的脚步声，或是家属压抑的啜泣声，敲打着寂静。
林辰没有使用副局长的身份，那样太过招摇，容易打草惊蛇。他换上了一件普通的夹克，戴着口罩，看起来就像一个忧心忡忡的普通家属。他按照老猫给的病房号，找到了ICU隔离区外。
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躺着数个浑身插满管子的病人，生命体征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冰冷的“滴滴”声。其中一个病床旁，围着的仪器似乎格外多，一个瘦小的身影躺在雪白的床单下，几乎被各种线和管子淹没，只能看到一张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侧脸，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那就是小雅。
玻璃窗外，一对穿着朴素、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女瘫坐在长椅上，女人双眼红肿，无声地流着泪，男人则双手抱头，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肩膀不住地颤抖。他们旁边，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壮汉，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像两尊门神，隔绝了其他试图靠近的人。
林辰目光一沉，没有直接走向那对夫妇。他绕到护士站，看到一位看起来经验丰富、面容疲惫的中年女医生正在低头写着记录。
“医生，您好。”林辰上前，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和担忧，“请问一下，里面那个叫小雅的女孩，现在情况怎么样？我是她……远房表哥，刚接到消息赶过来。”
女医生抬起头，打量了一下林辰，见他神色真切，不似作伪，又看了看远处那对悲痛欲绝的夫妇和两个黑衣壮汉，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压低声音：“情况很不好。高处坠落，颅骨骨折，颅内出血，多处内脏破裂，能保住命已经是万幸，但能不能醒过来……很难说。”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会跳楼……”林辰的声音带着哽咽，表演得天衣无缝。
女医生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声音压得更低：“警方初步认定是自杀。但是……”她顿了顿，似乎在权衡，“送来抢救的时候，我们发现她除了坠楼的伤，手腕和脚踝处，有一些……不太正常的陈旧性淤青和勒痕，形态很像……捆绑造成的。而且不止一处。”
捆绑伤！
林辰的心猛地一沉。一个决心自杀的人，为何身上会有捆绑的痕迹？
“这些……警方知道吗？”他问。
女医生摇了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初步检查报告里有提及，但……那边（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黑衣壮汉的方向）来了人，说是公司负责处理后续的，跟警方沟通后，结论还是倾向于自杀。有些事，我们医院也只能按程序走。”
果然！许天豪的人已经插手，甚至在影响调查方向！
“谢谢您，医生。”林辰低声道谢，心中已然明了。
他转身，走向那对坐在长椅上的夫妇。两个黑衣壮汉立刻警惕地上前一步，挡住了他。
“你谁啊？”其中一个冷冷开口。
“我是小雅的亲戚。”林辰平静地说，目光越过他们，看向那对夫妇，“叔，婶，我是小辰，来看看小雅。”
那对夫妇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显然并不认识这个“远房表哥”，但看到有人关心，女人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男人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站起抓住林辰的手：“亲戚？你们可得给小雅做主啊！她不可能自杀！绝对不可能！她前两天还……”
“喂！别乱说话！”另一个黑衣壮汉厉声打断，上前就要拉扯男人。
林辰侧身挡在男人身前，目光冷峻地看向那两个壮汉：“这里是医院，家属情绪激动，说几句话都不行吗？你们是哪里的？”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让两个壮汉动作一滞。
趁着这个间隙，林辰快速低声对男人说：“叔，相信我，小雅的事有蹊跷，我会查清楚。”
男人浑浊的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用力点头。
安抚了家属几句，林辰的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扫过病房内部。就在他准备离开时，视线猛地定格在病房角落，靠近垃圾桶的地面上。
那里，掉落着一枚小小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物件。
趁着黑衣壮汉注意力还在家属身上，林辰假装系鞋带，迅速弯腰，不着痕迹地将那东西捡起，握在手心。
那是一枚袖扣。
材质是某种深色的金属，边缘镶嵌着一圈细碎的黑钻，中间是一个独特的、带着翅膀的蛇形浮雕图案，设计精致，做工考究，绝非寻常之物，更不可能是小雅或者普通护工能拥有的东西。
这枚袖扣，像是挣扎或者搏斗中，从某人袖口崩落的！
林辰不动声色地将袖扣揣进裤兜，心中凛然。这很可能是一个关键的物证！
他刚直起身，正准备离开，突然——
“砰！”
ICU区域的大门被人有些粗暴地推开。
刚才那两名黑衣壮汉去而复返，这次，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西装、领头模样的人，面色冷硬，目光如鹰隼般直接锁定在林辰身上。
三人径直朝着林辰走来，气势汹汹。
领头那人盯着林辰，语气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这位先生，我们公司正在处理员工的意外善后，麻烦你，不要在这里打扰家属，立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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