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胡同内,杀机四溢。
萧玄手握那枚尚带余温的狼牙珏,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沉重与拓跋月决绝的托付。身前是步步紧逼、刀锋雪亮的北齐追兵,身后是高墙绝路。
拓跋月脸色苍白,背靠冷墙,呼吸急促,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胡同口的人群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清脆而有节奏的马蹄声,以及一声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
“住手。”
声音不高,却像有着奇异的魔力,让原本气势汹汹的追兵们动作一僵,纷纷愕然回头。
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匹神骏的乌骓马缓步踱来。马背上,端坐着一位身披暗红色绣金螭纹斗篷的女子。
斗篷的风帽微微掀起,露出半张美得惊心动魄的侧脸。肌肤胜雪,唇若涂丹,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眼波流转,顾盼间却带着一种毒蛇般的冰冷与审视。她并未佩戴多少首饰,只在纤细白皙的脖颈间绕着一串由黑曜石和细小金铃编织成的奇异颈饰,随着马匹的移动,发出几不可闻的清脆微响。
她身后,跟着四名沉默的黑衣骑士,眼神锐利,气息沉凝,一看便是顶尖高手。
看到来人,那些原本凶神恶煞的北齐官差和兵士顿时脸色大变,慌忙收起兵器,躬身行礼,态度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恐惧:“参见红蝎大人!”
红蝎!
北齐谍报组织“鸮羽营”的首领,以手段狠辣、心思诡谲闻名边境,人称“毒蝎美人”!
萧玄心中凛然。正主终于出现了!而且是在这种意想不到的情况下。
红蝎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地上那两具兵士的尸体,又掠过受伤的萧玄和被他护在身后、一脸惊疑不定的拓跋月,最后落在为首那名断腕的官差头目身上。
“怎么回事?”她声音依旧慵懒,却让那官差头目冷汗涔涔。
“回…回大人!”官差头目忍着剧痛,颤声道,“属下等奉命捉拿北魏奸细拓跋月,此人……”他指向萧玄,“此人横加阻拦,杀害官差,定是南梁同党!”
“哦?”红蝎的目光终于正式落在萧玄身上,上下打量着他那副粮商打扮和正在渗血的肩头,凤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南梁的商人,时候这般好身手了?杀了官差,可是死罪。”
萧玄心念电转,脸上立刻堆起惶恐又委屈的表情,学着商人腔调辩解道:“大人明鉴!小的只是正当防卫啊!他们冲进来就要拿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动刀,小的……小的也是被逼无奈!至于这位姑娘,是小的在路上所救,看她孤身一人可怜,绝不是什么奸细啊大人!”他一边说,一边暗中调整气息,让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身体微微发抖,将一个被吓坏又急于撇清关系的商人演得活灵活现。
红蝎静静地看着他表演,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倒是她身后一名黑衣骑士冷声开口:“大人,宁可错杀,不可错放。一并拿下再审便是。”
红蝎却轻轻摆了摆手,目光转向拓跋月,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拓跋公主,几日不见,愈发狼狈了。你父皇若知你落得如此田地,不知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固执?”
拓跋月咬紧下唇,眼中怒火燃烧,却强忍着没有反驳。
红蝎似乎觉得无趣,又将目光转回萧玄身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你说你是商人?”
“是是是,小的陈璇,南梁淮州陈氏米行的。”萧玄连忙点头哈腰。
“米行老板?”红蝎挑眉,“正好,本官近日对南梁的粮食行情颇有兴趣。不如……换个地方聊聊?”她目光扫过周围的尸体和血迹,“这里,太煞风景了。”
不等萧玄回答,她已调转马头,淡淡道:“带上他们,去‘千金台’。”
“千金台”是邺城最大、最豪华的赌坊,背后有北齐权贵影子,乃是龙蛇混杂、一掷千金之地,也是各种情报暗中流转的绝佳场所。
萧玄和拓跋月被“请”上了马车,在一队黑衣骑士的“护送”下,来到了千金台。
虽是白天,千金台内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骰子碰撞声、牌九摔打声、赌徒们的欢呼咒骂声、娇媚女子的劝酒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纸醉金迷又躁动不安的氛围。
红蝎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鸨母和管事一见她来,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将他们引至二楼一间极为奢华僻静的雅间。
雅间内铺着厚厚的西域地毯,熏香袅袅,与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
红屏屏退旁人,只留两名黑衣骑士守在门外。她慵懒地靠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端起一杯琥珀色的美酒,轻轻摇晃,目光再次落在萧玄身上。
“陈老板,”她红唇微启,“你说你是粮商。正巧,我北齐近日需采购大批军粮,价格好商量。不知陈老板,能吃下多少?”
她看似谈生意,实则步步紧逼,试探萧玄的底细。一个能瞬间击杀数名官差的高手,绝不可能只是个普通粮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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