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站在门口,如同一座骤然降临的冰山,瞬间将房间内尚未完全平复的空气再次冻结。他的目光带着审视的锐利,缓缓扫过已然恢复整洁、却依旧弥漫着无形硝烟的房间,最后,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牢牢钉在周芷宁身上。
周芷宁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冰凉,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头部,让她一阵阵眩晕。相册被塞入缝隙时那粗糙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她的指尖,带着一种滚烫的罪恶感。
他看到了吗?他看到她刚才站在书桌旁的慌乱了吗?他会不会发现那本相册不见了?
无数个疑问和恐惧在她脑海中炸开,但她死死咬住了口腔内侧的软肉,用尖锐的疼痛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她不能露出丝毫破绽!那是她目前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秘密武器——一个关于猎手自身秘密的武器。
她微微垂下眼睫,避开他过于锐利的直视,将目光落在地毯上那些被仔细清理过、却依旧隐约可辨的、被重物砸出的凹痕上。她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因发泄过后而精力耗尽、情绪低落、甚至带着几分茫然无措的虚弱状态。这是最合理的表现,也最能降低他的戒心。
祁夜没有立刻说话。他迈开脚步,沉稳地走进房间,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沉闷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周芷宁紧绷的神经上。
他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周芷宁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清冽的松木香气,混合着一丝从外面带来的、夜晚的微凉潮气。
“看来,收拾干净了。”他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周芷宁没有回应,依旧低着头,盯着地毯上的某一处纹路,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吸引她的东西。
“电话,”祁夜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没有任何变化,却让周芷宁的心脏猛地一缩!“你打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这个认知让她遍体生寒。这座别墅里,果然没有任何事能瞒过他!
她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刻意流露出一种混合着绝望和破罐破摔的倔强:“是,我打了。我不能打吗?问问那个把我卖掉的父亲,为什么这么做,也不可以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既是伪装,也是真实情绪的反应。
祁夜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那目光似乎能穿透她脆弱的伪装,直抵内心。他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动怒,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问出答案了?”他反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嘲弄。
周芷宁的心狠狠一痛。答案?那血淋淋的答案,让她连重复一遍的勇气都没有。她抿紧了嘴唇,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氤氲着水汽(半是真半是假)和倔强的眼睛望着他。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周芷宁以为他会继续追问,或者像之前那样,用强硬的姿态警告她,甚至施加惩罚。她已经做好了再次对抗的准备,尽管身心俱疲。
然而,祁夜却移开了目光,转向了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夜幕低垂,别墅区的路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晕,勾勒出远处花园影影绰绰的轮廓。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并非好事。”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与她认知中不同的、近乎缥缈的意味,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周芷宁愣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他知道她了解了协议背后的更多真相?还是……另有所指?
她摸不透他的心思,只能保持沉默,以不变应万变。
祁夜转过身,重新看向她。他的眼神依旧深邃,但那锐利的锋芒似乎收敛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她无法完全解读的情绪。有审视,有掌控,或许……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
“周芷宁,”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把你留在这里,并非只是为了那份协议。”
周芷宁的心猛地一跳!他终于要触及核心了吗?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全身的感官都调动起来,捕捉着他的每一丝表情,每一个音节。
“这个世界,”他缓缓说道,目光似乎透过她,看到了更远的地方,“远比你以为的要危险,也要……肮脏得多。在你不知道的角落,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有多少双手想把你拖入泥沼。”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雨点,敲打在她的心上。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李轩?”她忍不住脱口而出,带着讥讽,“还是那些落井下石的所谓‘朋友’?这些危险,难道比被你囚禁在这里更大吗?”
祁夜的眼中瞬间掠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又压了下去。他向前一步,逼近她,强大的压迫感再次笼罩下来。
“李轩?”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一种冰冷的怒意,“他算什么?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臭虫。我指的是更深处的东西,周芷宁。关于周氏破产的真相,关于那些隐藏在幕后的……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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